岂不是会识破我的女儿身。
林渊年纪大了,受不住慕轻尘给予他的心理折磨,只觉如芒在背。他收回枕囊,向常淑解释说,驸马心神恍惚,怕是受到了惊吓,下官先开帖安神药吧。
常淑也发现慕轻尘不大对劲,唤来初月姑姑,吩咐她先将林渊领取去昭蓬阁。
众太医见状,相继向常淑行礼,争相恐后的尾随而去,好似晚上一步,慕轻尘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常淑毫不在意,一颗心全悬在慕轻尘身上,用衣袖为她拭掉额头的冷汗:“怎么不让林渊给你瞧瞧?是不是饿了?我让膳房给你做些吃食来,可好?”。
慕轻尘往后一缩,双掌横向交叠,向她行礼,一本正经道:“公主的心意,微臣心领了,你我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假夫妻,如此亲昵,大有不妥。”
言罢,张望四周,加了一句,今日是微臣逾越了。
说完便跳下床,直挺挺的睡到地上,临了还不忘用怀中的锦被把自己裹成一条大长虫。
她扭过头,向常淑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眼里写着“说好三年为期分开睡,我却突然上你的床,实在不好意思”。
常淑的手还维持着擦汗的动作,什么?假夫妻?她神色一沉,愠怒道:“慕轻尘,你有不痛快就说出来。”
先是跑到父皇面前闹和离,现在又要分开睡,小肚鸡肠的样子,一点不像个耶主。
慕轻尘语重心长地说:“公主误会了,微臣没有不痛快。”
“昨日我打你……是我不对,”常淑顾念慕轻尘还病着,步到她身边蹲下,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右脸颊,心疼道,“打疼了吧。”
“微臣做的不对,公主教训微臣是应该的。”
常淑疑惑着,奇怪她为何与自己生分了?倏然又听她补了一句:“驸马历来是公主的奴才,主子教训奴才更是情理之中。”
“你!”
常淑冷着脸,唰地站起身:“好,慕轻尘你好样的!”她气咻咻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门口时,顿了下身子,似乎是在等慕轻尘挽留。
慕轻尘恍然大悟,赶忙掀开被子,起身跪坐,腰身一弯向她恭敬一拜:“恭送殿下。”
常淑气得……差点晕厥。
云袖一拂,跨出门槛,拾级而下。
恰逢一阵热浪吹过,廊角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忽远又忽近,听得常淑微微舒心了些,她展开桃花扇,遮挡头顶的烈日。
游廊下的宫婢们由初月姑姑领着,两人一排,井然有序的缀到常淑身后,她们皆穿墨蓝襦裙,远远望去,像用羊毫笔勾出的一抹尾巴。跟随常淑绕过院中央的小池,绕出月门,绕上碎石小径。
“公主,奴婢已把林渊带去昭蓬阁候着了。”初月姑姑回禀道。
常淑没做回答,吩咐说,赶紧让牛菊花回驸马身边伺候着。
初月应了一声,低眉颔首,退到一边,往反方向走去。
牛菊花是公主府内的小宦官,个子不高,一身肥肉,不过皮肤雪白,人送外号“白雪公公”。
慕轻尘遭雷劈时他正巧缩在角落撑伞,遂得了个护主不力的罪名,眼下正在前院罚跪。
听初月说慕轻尘醒了,忙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往郁华斋跑,笨手笨脚的,中途摔了好几跤。
等跑到慕轻尘跟前,胖胖的脸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把眼泪鼻涕胡乱一抹,哭着对慕轻尘说:“驸马,您没事就好,您若有个三长两短,长公主非让奴才陪葬不可。”
慕轻尘和他感情深厚,为他擦脸,问他:“公主罚你了?”
牛菊花摆摆手:“奴才没把您护好,公主惩罚奴才是应该的。”
他抽泣得厉害,脸颊两坨肥肉抽得直打颤。遂即疑惑道:“您怎的睡在地上?”
慕轻尘随口说:“天太热了,地上凉快。”
牛菊花憨憨点头,觉得她说得在理,这地上铺有柏木,温度十分适宜。盛夏时分,的确是个睡觉的好去处。
“那奴才给您铺床褥子。”他止住哭泣,绕过镂空石屏,跑进左厢房,不一会儿又屁颠颠地跑回来,彼时手里多了床褥子。
他将其熟练的往地上一铺,扯平四个脚:“地上硬,奴才怕您膈着,给您铺床厚的,库房新采买了些一品的牧沉芸香,共二十封,一会我让他们送些来,驱驱地上的虫蚂……”
慕轻尘翻了个白眼,只道他唠叨的毛病又犯了,寻个由头把他打发出去。
牛菊花对她恋恋不舍,重重磕了一头后,这才起身走到盆架前,端起水盆往外走,顺带还把横搭在上头的白色棉帕甩上肩头,打算一并带走。
慕轻尘登时两眼放光,觉得这帕子用来裹胸正好,当即喊住他:“菊花,把帕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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