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羲转身回到自己的石屋中。
他站在背光处,低头轻轻地抚摸被横放在石台上的祖巫骨杖。他的面容被阴影所吞没,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良久,叶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把拿起了祖巫骨杖,然后大步向涂山巫的住所走去。
自回到涂山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私心里还是想把这一天给无限推迟。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断翎,就干脆现在就去说吧。
叶羲来到涂山巫的石屋门口,和守门的两位战士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抬手敲响了门。
“进来吧。”
涂山巫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叶羲攥紧了手中的祖巫骨杖,吱嘎一声,打开木门走进石屋内。
石屋中,涂山巫正盘腿坐在石床上,手握巫石闭目冥想。这座石屋的屋顶上有一个圆洞,圆洞口有丝丝缕缕的墨绿色能量钻到涂山巫的身体中。
涂山巫结束冥想睁开眼睛,见是叶羲,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沉重,发生了什么事?”
叶羲抿了抿唇,直接解开包裹在骨杖外面的薄兽皮。
涂山巫惊诧地看着露出全貌的祖巫骨杖:“这是……”
叶羲一咬牙直接说了出来:“巫,我在外面的时候,得到了一位非常伟大的巫的传承,从而成为了另一个部落的巫。”
涂山巫陡然变色。
他隐约猜到,叶羲此行是来跟他说什么的。
“所以你这是……”
叶羲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道:“我是时候该离开了,对不起,巫,我必须回到那个部落去,那个部落比涂山更需要我。”
涂山巫脑袋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他微张着嘴,苍老的双目直直地看着叶羲,仿佛不明白他说什么。
他们部落的叶羲要离开涂山去另外一个部落了?不再是涂山人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呢?涂山巫一时想不明白。
叶羲没有说话,像犯了错般微微垂着头。
四周一片令人窒息到极致的沉默。
过了片刻,涂山巫缓了过来,他不愧是一个部落的巫,承受能力比叶羲预料的强得多。
他招了招手,示意叶羲过来坐到他旁边,慢慢道:“孩子,别这么急,过来跟我说说你怎么得到传承,那个部落又是怎么样的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时听你说起外面的经历时,我就隐约猜到你有所隐瞒,没想到是隐瞒了这么大一件事。”
如今离别在即,叶羲也无所谓隐不隐瞒了,他顺从地坐在涂山巫身边,讲起了之后发生的事。
他从横渡怒河讲起,那时车队乘巨鲎过怒河,有敌人骑着王种鱼兽突然发难,他掉入怒河中,醒来后完全到了陌生的地方……
他误打误撞来到夏部落,在他看到他们把族人献祭给黑虎祈求庇护是多么的愤怒,一怒之下斩杀黑虎,以及去了地下溶洞,在那里看到的一幕幕。
当讲到历任夏部落酋长和巫跪在祖巫骨杖面前或是忏悔,或是诉说着夏部落兴衰的时候。一旁静静听着的涂山巫禁不住心潮澎湃,激动得身体微微发颤,似乎已经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部落是怎么兴起又是怎么轰然衰弱的。
叶羲又讲了在幻境中看到的夏苍祖巫为人族所做的一切,怎样艰难地在荒芜中建立起第一个部落,一生为人族的崛起而奋斗,又是怎么在临死前下了最后一个祝福,最后轰然化为飞沙。
涂山巫听完后良久不语,闭着眼睛胸膛激烈起伏,过了一会儿,他从石床上下来,红着眼睛有些沙哑地问叶羲:“夏部落在哪个方向?”
叶羲指了指东边。
涂山巫慢慢走到石屋的东边,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袍角,然后对着东边噗通一声跪下,虔诚而恭敬地,对着那个方向重重磕了个头。
叶羲惊呆了,连忙过去扶着涂山巫起来:“巫!您这是做什么?”
“我在感激夏苍祖巫,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部落,说起来,他也是涂山的祖先。”
涂山巫颤颤巍巍地回身看着叶羲,那双苍老的眼睛此刻蓄满了老泪,他微笑地看着叶羲说:
“孩子,我为你感到骄傲。”
叶羲又是一呆,无法言喻的心绪涌上心头。
他怔怔地看着涂山巫,恍然间想起,在第一次见到涂山巫的时候,对方就是因为自己虚构的一个神农尝百草的故事而感动得红了眼眶,从而留下自己的。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来不是个自私的人,他怎么会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离开涂山,去另一个部落而感到失望伤心呢?
自己是不是把其他人都想得太狭隘了?
不是只有他会脱离原生部落的概念,站在整个人族的角度上看问题的。
涂山巫感慨而心疼地看着叶羲:“背负了这么大一个责任,以后要辛苦了。”
知道了原委后,涂山巫根本无法怪叶羲。
夏部落这样伟大的部落,不应该断了传承。而有叶羲这样的一个巫在撑着,夏部落想必能重新振兴起来。
叶羲胸口火热一片,为涂山巫的理解而感动不已。
“我不怕,谢谢您不怪我。”
涂山巫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夏部落有个强大的敌人叫西岭氏?”
叶羲点点头:“是,我虽然没见过西岭氏,但据说它很强大,只比超级部落弱一截。”
涂山巫微微颔首,提议道:“既然这样,不如把夏部落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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