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随着沉甸甸的锦囊一起落下来,秦惜基本已经毫不怀疑了。他讥诮地攥住那一袋种子,觉得此人可能是在密谋什么阴谋,比如让他活不到葵花开的时候诸如此类。
“你见过花开吗?”谢临轻声道,“柔软的花瓣会簇拥出温柔的馨香,让你欢喜兴奋,恨不得把花摘下来,却又不舍得……”
秦惜挑了一侧眉,耐心地听着谢临倏忽成为了传道的某个教众,要与他讲什么精深的人生真谛,奉劝他放下屠刀立地养花。
“因为,”谢临顿了顿,“葵花子味道不错,不摘花才能吃到。”
“……”有病已经不足以形容谢临。秦惜只能在肚子里无声地问候了他的祖宗。
第16章
明月高楼,笛音从随着夜风倾泻而下,忽高忽低,如同一场尘世的颠沛流离,袅袅不绝。
谢临推开窗子,循着笛音望去,高大的花树掩映着半边房檐,屋顶上立着一个单薄的人影,因为距离的缘故只能模糊看见衣角和头发在微微地飘动。
有落下的花瓣被吹到空中,又打着旋儿擦过那个人影,低低地撞到了窗沿上,谢临伸手,那片花瓣悠悠地停在了他手心。
他捏着这枚花瓣放在窗台上,而后纵身跃了出去,踩上屋顶第一片瓦时,笛音停了。秦惜转身便要走。
“喂……”谢临笑道,“不至于这么讨厌我吧?”
“你……”秦惜剩下三个字还没出口,谢临已经瞬间停在他背后。谢临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手抚过他的后颈,慢条斯理地鉴赏一样滑过去,一只手捏住了秦惜的下巴,“我想多了?”
这姿势过分暧昧了,加上耳边轻轻的气息,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在调`情。
身后的体温驱散了深夜的凉意,秦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但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微仰着脸,声音也如同夜风一样凉:“你随便。”
秦惜紧咬着牙以至于侧颊绷得很紧。眼睛里像慢慢沸腾的水,从冰冷静止到酝满雾气波动起来。总有人不知他人痛处,要拿着蘸了蜜的刀子来撩拨。
“你还没有明白么,我这般执着地留你在身边,只是想了解你,”谢临语气十分真诚,“那次欺负了你……”
“你想做就做。”秦惜打断了他。
谢临没了动静,松开手,退了一步。
秦惜僵硬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心里一块石头系着的线断了似的。早知道他说话随意成性,当不得真。
耳畔忽有风声,秦惜迅疾转头,一个身影自月下飘然而至,长袖随风而舞,之后轻轻落下。那人停在了屋顶上,一袭紫衣,原来是卢沐雪。
有风有月,对面站着的两个挨得极近,如何都不像是在算账的样子。秦惜无所谓,谢临倒是连忙撤开了几步,而后迎向了卢沐雪。
卢沐雪眼睛里只有谢临,仿佛根本没看见方才那一幕,甜甜地道:“哎呀,我又擅自闯了谢哥哥的地方,不会罚我吧?”
“有事情,哪里值得半夜亲自跑过来?”谢临笑吟吟地道。
“喔,听说了一个可以治眼睛的方子,我一时心急,就赶过来了……”卢沐雪不好意思地道。
谢临借着侧身的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秦惜早就没影了,心里倏忽沉了一下。
斜月渐沉。
秦惜抱臂靠在门后,微闭着双目养神,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下一瞬,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后敲门声轻轻响了一声。
卢沐雪站在门外,手指绕着一缕长发,嫣然笑了:“你倒是不傻,知道我要来找你。”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谢临不在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秦惜淡淡地道。
卢沐雪一双柳叶眉顷刻倒竖,眼睛里有簇火一般,狠狠地道:“就凭你,也能伤得了我!你敢碰我一根汗毛,谢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秦惜把手里的剑随手扔到了地上,随意地道:“你可以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谢临来得快。”
卢沐雪见他如此嚣张,怒不可遏,右臂一挽,鞭子携着风声便甩了过来:“那个叫小楼的孩子……”
秦惜一凛,劈手攥住了鞭梢,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卢沐雪使劲往外扯鞭子,却扯不动半分,她心下有畏惧,面上却强硬,冷笑道:“在十里亭,等着你去救呢!”
当然不会是救一个小孩那么简单,她准备了一出好戏,只等着秦惜。若是他去了,即便谢临知道,事后也毫无再包庇他的可能。
“谢哥哥最恨背叛他的人,你要是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卢沐雪笑靥如花,轻轻松松地抽回了鞭子,充满恶意地道,“要不,你就别去了吧。”
秦惜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转身便跳上了墙头,消失在了西沉的月影中。
卢沐雪不知为何吐了口气,她收起长鞭,又注意到了地上的剑。她蹙着眉,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一闪而过,喃喃地道:“赤霄,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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