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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发烫。顾顺很庆幸李懂读不到他万千心绪,因为他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自若:事情稍微有点脱出他的预计。
李懂的想法并不难猜,他考虑过的,顾顺同样问过自己。如果他们之间的链接无法恢复,如果那些天然的契合荡然无存,他们还能在一起吗?他不能说没有过怀疑。岁月太漫长了,时间能把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他们纵然有过最美妙的时刻,但梦醒时分,他回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也不知道自己怀念的是什么,又能维持住多久的、看似刻骨铭心的情意。
顾顺审视自己。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最勇敢坚定的,李懂可以孤注一掷,但他不行。他还是那个最顶尖的哨兵,对向导的渴望干扰着他的思维,守护山河的理想也永远被他摆在第一位。在本能和原则面前,荷尔蒙催发的爱情被衬托得格外不值一提。
他不会离开疆场。所以他还会拥有可能是各式各样的向导,他会在海上奋战,负伤或战死,但李懂只能离开他。倒不至于退役,他可以留在普通人的常规部队,只是两人再难相见。
哨兵的服役期比普通人长很多,顾顺还在作战时李懂就会离开部队,会走进市井烟火里。那时候他们就算偶有通讯,或许也接不上话题。
他预见了所有的可能x_i,ng,给自己出了天大的难题,却迟迟写不下答案。
顾顺纵横江湖这么些年,漫不经心的表象下从来都是勇往直前的铁骨铮铮,他习惯了掌控全局而不是听命于天,仗着自己的天赋挑战所谓的不可能。他确实做到了,一路的顺风顺水都快要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然后他就遭到了当头一木奉,知道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原来他也会无能为力。
回到北京的一路上顾顺都很沉默,沉默而配合,没有人多为难他,也没有人太关心他的状态。毕竟他看上去一切正常,比起他,李懂更值得白塔的人珍而重之——即使是用对待物品的态度。
而四下无人的时候,顾顺默默地独自崩溃又重建。
但顾顺仍旧是顾顺。他开始学着接受,却依然不愿意服输。他借了许多j-i,ng神力方面的书籍,飞机上的科研人员能给他找来的都是艰涩难读的著作,他只能靠着在军校里学的那点单薄的底子,白天黑夜地啃那些陌生的文章,寻找每一个涉及到向导失感的章节。现有的研究并不让他满意,他就找那些科研人员旁敲侧击,只是每个人话里话外都告诉他:太难了,放弃吧,这不可能。
所以当那个女人说“李懂有得治”时,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
只是那时,顾顺依旧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走下去。他可以装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回敬白塔的调查人员,也敢于和掌握他们命运的人谈条件,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别人只看得出他的游刃有余,却注意不到他也缺了那么一小块底气。
直到他再一次见到李懂。他站在那儿,和往常没什么差别,眼神明亮,神情坚忍,笔挺的军姿像一杆枪。车水马龙中,顾顺全部的视线都被他攫去,动弹不得。
剥去一切看似复杂的外因,原来他还是会被他吸引。
去他妈的向导,去他妈的普通人。顾顺想,这有什么关系?
至少现在,他确定他爱他。
“顾顺,”李懂嘴唇发颤,“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顾顺笑起来。他不再盲目相信自己能战胜一切,他接受了自己的软弱,却因此套上了一层铠甲,他说:“走到头很难。但是李懂,我愿意和你一起试试。”
李懂不由得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龙王鲸。顾顺看到他的动作,手探过去,又包裹住李懂的拳头。
然后他反问:“你愿意吗?”
“嗯。”李懂说,“我愿意。”
顾顺支起身体亲了亲他侧脸。
“其实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憋不住了。”顾顺说。
李懂心想我才被吓了一跳,你丫这直球根本出其不意,“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聊失感的事。”
“也不算是。啧,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悄悄又从墙边翻出去。顾顺轻巧落地,回过头又来接李懂,这次后者没避开他,老老实实跳进他怀抱里。随后两人牵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开。李懂问他:“所以你带我出来乱晃是想干什么?”
“放松一下呗。”
李懂不信,“就这个?”
顾顺揉他脑袋,“想那么多干嘛。已经够烦了的。”
李懂把他肆虐的手抓下来,严肃道:“顾顺,关于失感,我——”他话还没说完,顾顺又一次捂住他的嘴。李懂简直无语了,想不通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三番五次阻止他们进入正题。顾顺也不解释,但口气不容置疑,“你现在什么都别说。”
李懂皱眉,用眼神表示疑惑。顾顺沉吟了一会儿,道:“就当你来旅游的,咱们现在都是普通人,好好转转,行不行?”
都这么不依不挠了,还能说不行?李懂无奈点头。顾顺满意了,又贴过来亲亲他的耳朵。今天北京天气不好,路上没什么行人,更没人注意他们俩,但李懂的耳后还是飞速红了一片。
“你也太敏感了。”顾顺说。李懂锤了他一拳头,却按不下去上扬的唇角。
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见着什么店都敢进去。李懂在顾顺的大包大揽下得到了两套冬天的新衣裳,即使他俩长期呆在四季如夏的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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