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涂,不似女子娇俏,不如男子英勇。莫名地,明明十二岁年纪的小女儿,就懂了自惭形秽的意思。
“小丫头,你呢?”虞归以为她没有听清,再次出声询问。
“伏涂。”她小声的,嗫嚅着回答。
“伏涂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她叫她的名字,又这样问道。
做什么?其实她还小,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但是伏涂在微微仰头看见女子秀丽的容颜后,竟不自觉的说道,“成为像我哥哥一样的人。”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这话,她藏在心里。才第二次见面而已,她才这样小,可是她记得好清楚,即便很多年后回想,也一如昨日一般清晰。
“女孩子家家的,你兄长可是当世英才,有些事呀,男子去做就好,我们这些个小女子就应该好好在闺房待着,绣自己出嫁的红装才是。”虞归这样说她,带着低低的浅笑声。
伏涂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人生,她是伏家的女儿,常人比不得。
可是,这难道不是虞归的人生吗?
她这样想着,一抬眼,眼前是凭栏外流经的护城河。
宫中已经有很多人放了花灯,一眼望去,灯火阑珊,若隐若现,倒不失为一个美景。
虞归放了她的手,轻轻的取下提绳上的花灯,然后微微俯身,送入水中。
“伏涂,可以许愿了。”她说完,直起了身子,叠了掌心放在心口,闭了眼睛。
愿望?
伏涂静默,接着如虞归一样看向远方水天一线,闭了眼眸。
何来愿望。
伏涂心头只是突然想起了幼时书中所记‘眉心所绪,最是相思。’的句子。
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点懂了这个意思。
☆、第三章
伏涂是在十四岁的时候随父亲进了军营。母亲虽然心疼,但是在伏氏这样的世家,这个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父亲自幼将伏涂当作男生来养,伏涂内心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伏涂从很早就预见了,自己不是一般的女子,不会是像虞归口中所说的待嫁闺中,绣自己的十里红妆。
她的一生,合该是提剑跃马,纵横沙场。因为她是伏家的女儿。
但她却又不是个男儿身。
不知曾几何时,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自己若是一个男儿身该多好。
军中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的练习,消磨人心。
唯一可以给予伏涂困苦生活的慰藉,就是那个宫廷女子的一封封娟秀书信。
虞归其实并没有给伏涂写过很多的信,偶尔半月或是几月才有一封。
信中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些繁碎琐事,她的皇帝哥哥新纳了几个妃子,她养的月桂发了芽开了花,她胖了或瘦了,学了几道菜,有空做给伏涂吃,诸如此类。
确实不重要,可是一看到这些啊,伏涂便能想起那女子温柔的眉目,缱绻动人。
伏涂甚至在想,谁会这样有福气,娶了这个美丽温顺的女子。
可是只要这样一想,就会觉得心中烦闷。
这样的日子里,从午夜愕然惊醒时,伏涂看着床顶的帷帐,就能看见虞归轻轻偏头对她轻笑,黑的发,白的衣,清淡的眸子。
想着想着,思绪飘忽,好似自己沉入湖中,静待救赎。
而那可以救赎自己的人就是——虞归。
十五岁,伏涂的及笄。
那一天有灯火长明,祖母亲手为她结发。从此以后,便是个可以自主的人了,再也不是什么小小女儿了。
后半夜,还在祠堂守岁的伏涂困得不行,哈欠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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