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课外书的时候,陆月浓听董力帆和王治宇吵得热闹,正闲着,故而不嫌事大,勾着嘴角道:“什么‘那什么’?”
董力帆转过头来,看了眼陆月浓,转而又对着同桌看了几眼,眼神两点一线地辗转,他一时卡壳,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咳……那个……”
然而,陆月浓扶了扶眼镜,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斯文至极的模样,盯着他看。
董力帆见到陆月浓这般眼神,再不敢与他对视,生硬地挪开了目光。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只好对着全世界用眼神传话:“我该咋办!”
江倚槐却转过身,抚上董力帆的肩,把他的惶惶不安拍散,又附赠几句劝慰:“别怕帆儿,你告诉他也没事,不是我跟你乱讲,这方面,你可能还不如你陆哥懂得多。”
董力帆先是习惯性“嗯”了声,而后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才慢一拍反应过来:“……啊?”
王治宇用眼神委婉告知他:是真的,你最好相信江大佬。
要是在走廊上随意找一个同年级的学生,问他陆月浓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多半会回答:学神啊。
在整个年级眼里,陆月浓绝对是个标标准准的学生模范。考试时发挥稳定,名占榜首,鲜少有谁能与他争这个头榜。而上课时,甭管别人是执笔还是放笔,陆月浓总是写着、记着,且并不死记,自成一套归纳总结的体系。
班主任郁冬将江倚槐安排到陆月浓边上,大约也是因了这些好处,毕竟江倚槐是个艺术生,来校的日子很有限。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陆月浓都仿佛是按照学校对好学生的要求,从程序里编辑生成的,但亲近的人就会知道,陆月浓的性子,其实不似师生对他的固有印象。可惜的是,大多数人只能远远看他,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也就忽视了冷硬的锋芒。
陆月浓时有出格,甚至在大部分时候思想很危险,直奔着违规乱纪去,指导别的学生如何逃过监控出学校,去黑网吧,甚或打架。这些也是江倚槐在过去的半年与之后的一年多里,慢慢见识到的,虽然江倚槐不明白陆月浓这么做出于何种心态。
王治宇刚知道那会儿,也险些惊得下巴合不上,直呼:“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觉得陆月浓厉害得不是一点半点,不论是学还是玩,都能得心应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
初登高中的年轻小子们,热血满腔,心高气傲,鲜少有服气谁的时候,但真的佩服了,也就是打心底里认定了。
江大佬之所以是江大佬,是因为球场上没人打得过他,且不论是什么球什么场,都能得心应手,酷就一个字。
而陆哥之所以是陆哥,一方面是源于他学与玩全都强无敌,另一方面,还非常简单的因为——他从不藏着掖着,愿意提供作业范本,以拯救秃头学生于苦海。通俗地说,就是不摆好学生架子,能坦坦荡荡地让人抄。
韩姐说“下课”的时候,江倚槐抓准时机,抱起球衣球鞋,起身欲往厕所冲。
陆月浓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差点忘了,你裤子拉链没拉好。”不轻不响,这话像纤细而柔韧的藤蔓延伸出去,刚好能缠住江倚槐迈出去的脚。
因体育课男女分开,一个班的人数减半,所以年级规定体育课由两个班合上。每到这时,有些隔壁班的女孩子便会聚集在班门口,等朋友一道去操场。
门外女生不少,嬉嬉笑笑地聊天。若江倚槐这么耍流氓似的冲出去,被看见了那就别混了,铁定在全年级声名远扬,被笑到来年。
好在江倚槐反应不慢,立刻刹在原地,他做贼心虚般低头看了看,把手中的球衣往下遮一遮。接着,他一脸被流氓盯梢的样子转过头来,尴尬地问道:“你……别是看了一节课吧?”
“没有,大概半节,”陆月浓语气挺自然,他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桌上的《陶庵梦忆》,“前半节课没看你,听过题我在看这个。”
那时恰好季春,风似是由慢火蒸过,暖而缓,拂得人熏熏然。一把火就这么纵在他脸上,烧得耳根都红了。
江倚槐立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才发觉被陆月浓逗了。陆月浓就算盯准一道题看一节课,也不会无聊到来盯他的裆。而自己居然害羞得像个姑娘家,他气不过地举了举拳头,只是有些不甘心,没想真打上去。
陆月浓站起来,往教室外走:“课快开始了。”
江倚槐看了眼墙上的钟,果真如此,那点微不足道的愤怒登时被惊得烟消云散,他忙不迭转身跑了。
第13章小径
最后还是光荣迟到,江倚槐知道是自己换衣服太慢,没说什么便上了跑道,后面跟着几个骂骂咧咧的,显然意有不平,但跑着跑着,他们上气不接下气,也便没力气抱怨了。
老师的哨声与训话声,混杂着一旁树林中传来的鸟鸣,与墙外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入耳如三重奏,活泼醒神。
江倚槐跑在砖红色的跑道上,踩过白色的线条与黑色的小石子,目光时不时看向班级所在的地方。
第一圈的时候,老赵吹着哨引导大家做准备活动,第二圈的时候,大家已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在原地讨论什么。
高一下学期开学已将近两个月了,江倚槐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来校上了两个周的课。期间包括开学周,室外课还没开始上,剩下的一次又中彩票似的遇上了下雨,所以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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