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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于其余位公主共处紫宸殿,凌楚嫁前独居凤阳阁。凤阳阁坐落于皇后寝宫仁明殿正北,恢弘精致,不逊于先帝时圣宠优渥的蓉贵妃所居的文绮殿,或是当朝萧贵妃的翎羽殿,再者,就所处位置而言,凤阳阁倚园而建,地势优越,总领背后的紫宸殿。
沁阳公主虽非嫡出,但其生母乃先帝爱重的蓉贵妃,养母乃中宫之主李皇后,兄长自幼被立太子,无论从独享阖宫、驸马人选、可见其尊荣。
凌楚命知琴将包裹送回凤阳阁,她领知书径直往清宁殿去。
凌楚到时,司马梓带人候在门外。殿门紧闭,掌事宫女桃夭守在门前向凌楚见礼回了话:“殿下请稍候,太后正与几位大人议事。”
“有劳姑姑。”凌楚颔首回了礼,与司马梓对立,退立到殿门另边处。
“楚儿近日清减了。”不同于失意难眠的凌楚,司马梓心情愉悦,她唇角轻绽,颇有端详对面女子的兴致。
同样是表姐妹,她与司马榽亲近,对凌楚则敬而远之。
对凌家的人,灭族的推手,司马梓无甚好感。眼下这几分搭话亲近,便只是对这眉目相近的表妹的记挂罢?
这姑娘神色不佳。伊墨随立在司马梓身后,听司马梓与对面人闲叙,抬眸打量了眼。
“不过是昨夜惊梦,谢皇后娘娘记挂。”
凌套疏离,不像是对亲表姐的,甚至也不像是对所谓“皇嫂”的……伊墨摸不准这位公主殿下的心理,惦着沈念在公主府的惊险遭遇,思绪不定,眉梢拢紧。
司马梓回首投来一眼。
伊墨迎上她目光,浮动的愁绪为她的无声宽慰一一化解。
她二人的目光交错无声交谈尽数落在对面人眼中。凌楚本在端视司马梓,琢磨她入宫及亲近李太后的用意,瞧见她们相视而笑,心怀异样。
凌楚转而打量起伴在司马梓身侧的人,面容清秀,只不过眼生。
司马梓错眼,掠过对面的灼灼视线不置一词,状似向宫道张望挪了几步,隔绝那道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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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轻启,阔步踏出的是一干朝臣。
为首的还是兵部郑大人。
他向二位千岁抱拳行个礼,提步就走,不发一言。
不止于他,一干人等面色沉重,纷纷向皇后、公主行个礼,匆忙跟上。
空寂宫道徒留长吁短叹。
司马梓起步要走,桃夭又委婉留住请她稍等。
凌楚则未留意这边,她回身眺望走远的人,心生波澜……
前几日此情此景遇见那位老大人,她还与人笑谈邀约夫妻和合登门贺喜,回归眼下……劳燕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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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盏茶,另有一人低眉顺眼仓惶退出。他手持拂尘内饰装扮,伊墨垂眼候立,听司马梓与人问好,抬眼一瞧,便是一惊。
李安战战兢兢拂了拂额角的汗,回了“皇后娘娘请便”,扫视凌楚再度行礼,显然是心有避讳,借口御前忙碌,快步溜了。
凌楚想叫住他问询皇帝伤情,转身已是来不及,凌楚轻落叹息,由桃夭指引,随司马梓步入太后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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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殿中气氛不同寻常,李妧背对殿门而立,金丝楠木案翻倒,竹简奏疏散落一地。凌楚入殿时心重重沉落,提起裙摆,先于司马梓赶至李太后身边,搀扶于她,紧张关切道:“母后息怒……您可有伤到?”
“无碍的。”李妧摇头,侧身对她,表情趋于柔和,唇角初绽,搭她的手,道:“难得回宫,陪娘多待待。”
“是。”凌楚淡笑应下,再垂眼,目光沉寂。
凌楚心中烦乱,她心惦着方才殿外逢见的肱骨朝臣,并未留意李太后改了寻常人家母亲的自称。
方才所见并无任明或其余与史岩频繁往来的哪个,再联系到李太后的盛怒,凌楚心内凄然,或许母后对史家有所忌惮了。
这于她凌氏家国总归是好事……凌楚自我宽慰道:她为人.妻,义务已尽,日后,便该当安心侍奉母后膝前才是。
凌楚强撑精神乍然抬眼,正对李太后慈爱面容,错眼正对她老人家鬓边华发,沉郁的目光骤然为涌落的温热捣碎,凌楚落了泪,苦苦撑笑,颤音道:“儿臣在宫外住不惯,想回宫侍奉母后身前,求母后恩准。”
李妧浅笑叹息,拂眼前小女儿的泪,音色轻柔:“日日见还是觉得你清瘦了。瞧你气色也不佳,怎么舍得抛下你那驸马了?可是府中有何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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