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云才多想了一会儿,脑袋就木木的,接着摇了摇头,转脸朝他微笑的墨芝期在视线里变成了四个重影,他夸他镇山河落得准的声音就像天外传来的。
花香浓烈,墨芝期反应过来,忙伸过袖子替他堵住口鼻,寒青云已急喘着栽倒在地。
☆、第7章
从十六岁那年在花海相遇后,寒青云听从万花的建议,总是避开香气太重的花田,偶尔接触似乎无关要紧。
这次的路线别无选择,他走得慢又心事重重,稍不甚就中了招,还中得如此猛烈。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花田高坡,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移、怎么被治疗。他只觉得闷,闷得喘不过气,闷得不会张嘴呼吸,手脚嘴唇乃至全身都麻木得动弹不得,像一尾缺水濒死的鱼,怎么挣扎都无用。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寒青云猛地喘过一口气,清苦的药味灌入口鼻,立刻驱散了堵着的花香。他大汗淋漓地回到人世,张开眼就见墨芝期在边上打瞌睡,不远处的火堆噼里啪啦烧着,在漆黑的夜里照亮他半张脸孔。
寒青云还有些怔怔的,墨芝期已经醒了,撑开惺忪的睡眼,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一晃,旋即眉眼一展,立刻跑着去喊医师。
大夫过来之前,寒青云又撑不住睡着了。这次他有意识,知道自己发了烧,迷迷糊糊里日升月落,烧了好几天。
墨芝期也在,他知道。
“……在下无能为力。”
“烧不退,起码治一治……”
“他受了伤,又奔波又同狼牙交火。这本来没什么,但他对那草木里的某种毒素反应太厉害,不用药物压制就容易死。”
“那……压了然后呢?”
“身上哪处伤口感染,或者简单的咳嗽,身体都可能置之不理。这分人,他没有病史,我也没办法胡诌。发烧还算好的,说明有底子在挣扎,多少人烧都发不起来。”
寒青云在说话声中醒来,听墨芝期和一名同门大夫交谈,越听越清醒,干脆睁眼撑坐起来,边呼着灼热的气,边看背对着自己的墨芝期焦躁地走来走去。
“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再烧下去不是办法。”
“药物压了毒已经无碍,清创也做得不错,清热解毒、固本培元的药也有吃,的确没别的办法了。”医师如实说,边悉悉索索开始收拾药箱。
墨芝期立在那里,拢起袖子望天,接着狠狠叹了口气。
“不过……这位师兄,你要是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来一丸或许有用。”大夫背好药箱,回头补了句。
“现在缺医少药,哪有那种东西?”墨芝期又叹了口气。
医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回没再说什么。
认识那么多年加起来,万花都没有今天叹的气多。寒青云这么想,望向他泼墨似的长发,发现他从前整洁的衣袍这几天疏于收拾,人站得笔直,下摆却皱着,可主人浑然不觉。
墨芝期立在原地,等同门走得看不见,这才悻悻地往回走,没挪两步,就与寒青云的眼眸对上。
“你怎么起来了?”他三两步过来,把落在铺上的薄毯盖到他的肩头,裹住他病得瘦了一大圈的身体,又往他背后的木板上垫了团软布。
伤□□动起来不算疼,若不是实实在在烧着,连日高热得浑身乏力,寒青云都不信自己这是性命垂危。
“我大概是第一个,在乱世被几朵花草害死的纯阳吧。”寒青云朝他努力笑了笑,说句话就觉得喉咙干烫得要烧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你现在病着,是因为受伤又太累。”墨芝期眉心一拧,佯装在他脑门上扣一记,手指擦到他滚烫的前额,又轻轻顺着他的发丝揉了揉,“再说,发个烧至于么?”
万花的手冰凉凉的很舒服,寒青云晕乎乎的,却有点安心:“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呸,那是庸医。”墨芝期不屑地轻啐了一声。
哪有这样编派同门的,寒青云笑得无力,望了眼四周搭起的一个个三角帐篷,想了想又道:“这里是大夫们的营地?”
“嗯,离壶口不远,也挨着城镇,容易治你的病。”墨芝期答。
“壶口呢?”
“没多少狼牙兵追到那里,你师兄他们可以解决,你别惦记了。”
寒青云听出他言语里的没好气,只能点头:“前几天,我似乎听见你们说,这里也要撤走?”
“大夫说你现在不能挪。”墨芝期飞速下了定论,从水桶里绞出一块冰冷的布,说着就往他额上贴。
“我是不能……”寒青云给冰凉的水激得一个哆嗦,当即又清醒不少,遂郑重地望着他道,“可是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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