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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粮食之策,最有效的莫过于军屯田,尤其是对于边军而言。”
在安静的书房内,赵虞目视王尚德,侃侃而谈:“前两日彭将军前往鲁阳时曾向我等言及,他说倘若朝廷宣布发放五十万石粮草作为军粮,待运至将军这边时,可能就只有三十几万石,是故将军麾下军队缺粮,期间耗损的十几万石粮食……姑且就全算作途中的耗损吧,其实这类事自古以来屡见不见,虽有个别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两地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这些年将军驻军于南阳,剿杀荆楚叛军,然而所依赖的军粮,却需千里迢迢从河北、山东、徐州等地运至,似这般自然难免受到束缚。我猜将军迟迟未能给予荆楚叛军致命一击,彻底将其驱逐回大江以南,我想这也是一大因素。……对此小子有不成熟的建议,今宛北、宛南十室九空,尤其是宛南,无数田地因天灾人祸而遭荒弃,将军何不效仿古人施行‘边军屯田’之策?”
然而出乎赵虞的预料,与方才听到“军市”之策的反应不同,此刻在听到“军屯”之后,王尚德脸上并无太大反应,甚至有些失望。
这是怎么回事?
赵虞心中也有些纳闷。
而就在这时,便听孔俭在旁哈哈大笑道:“哈哈,孔某还以为能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军屯。……小子,你以为就只有你想到了军屯之策么?早在数年前,王将军便已在宛南施行了军屯之策,但效果并不佳。”
『怎么可能?』
赵虞狐疑地看了眼孔俭,旋即转头看向王尚德,不解问道:“王将军,果真如此?”
王尚德沉默了片刻,徐徐说道:“不错,前些年我率军至宛南时,宛南已被叛军所控制,叛军杀死当地豪族,以田地之利诱使宛南的昏民对抗天军,然最终被我击溃。……我乃大晋将军,自然不会承认叛军那些许诺,将那些昏民的田地通通收回。因不舍良田搁置,当年我施行军屯,但后来考虑到叛军时而再犯南阳,我不能叫所有军队都专注屯田,便尝试征募宛南本土人,但效果不佳……大批宛南人因此向北逃亡。”
“……”赵虞越听越奇怪。
要知道屯田制是能安抚人心的高明之策,怎么到了王尚德手中,却反而出现了反效果呢?
他不解问道:“王将军可知那些人为何逃亡?”
王尚德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有我麾下的军卒质问过,那些人的回覆是官收太重。”
官收,即指王尚德下令收取的田收比例。
赵虞有点明白了,立刻就问道:“多少?”
王尚德很坦率地给出了回答:“七成!”
听到这样的答案,赵虞恍然大悟,怪不得宛南人在王尚德施行屯田制的情况下仍向宛北逃亡,这官收也太重了,农民辛苦一年,秋收后八成交给军队,只有三成属于自己,这比例就算是放在丰收之年,也不过是勉强让参与屯田的农民一家得以糊口,更别说近些年天下普遍大旱,一年的收成本来都不如丰收之年,辛苦一年到最后得到的粮食还不足以养活一家,怪不得大量的宛南人纷纷向北逃亡。
“太重了。”赵虞摇摇头说道:“官七民三,不怪宛南之民向北逃亡,倘若是五五的话,那些人或许还会考虑留下来。”
“五五?”王尚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将军觉得吃亏了?”仿佛是猜到了王尚德的心思,赵虞轻笑着说道:“是啊,将军付出众多英勇军卒牺牲的沉重代价,击败叛军,从逆助叛军的昏民手中夺回了宛南良田,租给宛南之民耕种,那些人无需流血便能得到良田耕种,最后却仍可得到五成田收,将军觉得吃亏了?……看来将军有些看贱平农啊。”
王尚德看了一眼赵虞,也不辩解什么,平静说道:“我只是为了能多得些粮食。”
赵虞闻言摇摇头:“倘若将军想借助屯田之法多得粮食,那就愈发要降低官收……”
“唔?”
王尚德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没有弄明白。
见此赵虞便解释道:“十分田利,官收为五,民得其五,相比较此前王将军所裁定的官收七分,似乎是少了二分田利?但其实并非那样。……将军应听说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的本性,便是趋利。将军将官收提高至八分,为将军耕种田地的平农,辛苦一年最终竟难以糊口,他们自然会逃亡;相反,若将军将官收减低到两分,那就有无数平农自告奋勇为将军耕种……”
王尚德皱着眉头不说话,但彭勇此刻却不解问道:“但那样我军的官收不就太薄了么?”
“谁说的?”
赵虞看向彭勇,笑着说道:“我方才就说过,趋势乃是人之本性,倘若王将军将官收降低道三分利,耕民独占七分,那些耕民尝到甜头后,必然会扩大耕种的面积,打个比方,第一年是一百亩,第二年他可能会花费更多的精力去种两百亩,到秋收时仍按照官三民七的分成去算,对比第一年的百亩田,其实将军得到的是六分田利。……倘若耕民耕种三百亩,实际那就是九分田利,实际所得比将军眼下裁定的七分田利还要高了。……这里我只举例了一户,倘若十户呢?百户呢?”
王尚德面色微微动容。
他必须得承认,眼前这个小子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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