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阙仪倒在湿润的土地里,绣花的衣服沾满了泥巴,乌黑发亮的青丝粘在一团,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仿佛被人抛尸。
陈简连忙跑到她身旁,用手指肚贴在她的颈脖侧。
脉搏平稳,只是昏过去了。
陈简起身环顾四周。
几日没来,枯草遍布的荒芜田地已焕然一新,到处昂扬生机,前些日子种下的草药居然就有破土成长的趋势,秋日的新芽,这情景可算少之又少。偶尔有几只蚯蚓穿梭在松软肥沃的红土地,其中有一只还慢悠悠地爬上了希阙仪的脸颊。
陈简弯下腰把那只蚯蚓扔到其他地方。
大雨过后,希阙仪在田中来回走动的脚印已经被洗刷干净,攻击她的人也不见踪影。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杀手来找希阙仪了。
陈简把昏倒的希阙仪挪到一旁的木椅子上,紧接着走到田房高墙边。
长满青苔的石砌高墙已有些年头,上面斑驳着时间留下的磨痕,雨水顺着凹槽曼衍到墙脚,陈简用手抚摸冰凉的墙壁。
青苔、刻痕、剑痕……都是很老的痕迹。
他继续摸索,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脚印!”
他发现了一块带土的痕迹。
大雨刚过,墙上不可能沾有不牢固的泥土,除非有人来过。
显而易见,杀手刚才就在这里,因为陈简来得相当及时,导致杀手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好踏墙逃离,暂放希阙仪一马。
陈简想着要不要顺着脚印追踪杀手。考虑到现在还有小雨,踪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淡消;再者,万一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一会儿杀手来个回马枪,就得不偿失了。
和不明身份的敌人战斗,绝不能心急,必须步步为营。
陈简将希阙仪背起,离开了田房。
“蔡宫!刚才有人出去?”他在老远就开始喊话。
“没——那是谁?”蔡宫看到陈简背后躺着个脏兮兮的女子。
“说来话长,”陈简说道,“她是商联的希阙仪,我们先带她去看大夫。”
“啊,好。”
待两人凑近,蔡宫总算是看清女子的容貌,也认出她和希阙娴长得相像。
他心中不免嘟囔:怎么哪儿的美女都跟陈简有关系,师姐也是,商联的希阙仪也是,还有千手毒女……
他们很快就到医馆,将希阙仪安置好后,蔡宫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你怎会知道有人想杀害她?”
陈简觉得有必要对蔡宫开诚布公,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少年肯定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说道:“简单来说,我最近在调查古镜门灭门真相,因此有杀手企图在擂台取我性命。我刚才还在怀疑,杀手是不是另有目的,现在希阙仪也遭到袭击,则证实,杀手的确是为我调查灭门真相而来。”
“可希阙仪怎么和古镜门扯上关系?她不是商联的?”
“她是柳星绝的弟子,而柳星绝,并没死在灭门那晚——他下落不明。”
“柳星绝下落不明?!”
“这是你们武当踪迹堂最近的调查结果。”陈简低声说道,“古镜门的事相当复杂,我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敌人都敢到武当的地盘行凶了。”蔡宫愤懑道,“我一定要揪出他们的真身!”
“你有这份心意当然是好,不过我得警告你,”陈简的目光滑向希阙仪的病房,“这是危机四伏的脏活。”
“我明白。”蔡宫露出舍我其谁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草药园的那个田房是我借来给她用的,”陈简索性把事情说个明白,免得日后生出误解,“她需要种植草药来证实她的想法,至于她到底知道什么,她还没告诉我,只等收获草药后才有定论。”
“这么麻烦?”蔡宫皱眉。
“是啊,她当初为了尽可能不卷入是非,所以才出此决策。唉,不过还是引来杀身之祸,”陈简的语气非但没有叹息,反倒多了份欢喜——“事已至此,她醒来后,肯定会直接把那件事告诉我们。”
蔡宫首肯:“杀手已经盯上她,她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在这守着她,你能帮忙让薛戎护法派些守卫来吗?”
“薛戎护法?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家伙?”蔡宫可不想见他。
“他在和我一起调查古镜门的事,你把情况告诉他便可,最好能让他亲自来一趟。”
蔡宫吐了口气:“好吧,我这就去找他。”
“麻烦你了。”
陈简坐在病房外等候。
大夫一出来,他立马迎上去。
“情况怎样?她怎么晕过去的?”
“没受外伤,是被功法打晕的。”
“内伤啊……多久能醒?”
“伤得很轻,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好,多谢大夫。”陈简走进病房。
医女刚才已经清洗了希阙仪全身,并帮她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仔细一看,她的容貌着实精致,纤细的睫毛微微上扬,有几分俏皮。
陈简看了几眼,心中毫无波澜。
“真是奇怪……”
从今早开始,他就对自己表现感到惊讶。
他杀了人,把对方打得血肉模糊,却没像电视剧里一样呕吐不止;他看到了希阙仪倒在泥泞里,没有立刻把她扶起,而是确认她安全后就晾在一边;现在,昏睡的美人就躺在面前,他没起邪念,只希望她尽快醒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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