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反正包括他自己在内,没一个能听懂的。
周景最恨的一种人就是窝里横,打老婆,骂爹娘。虽然这身体的媳妇是个男的,但那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要携手走过一辈子的人啊!
就给打成这样?听着小霖的意思不只表面这点伤,身上露不出来的地方也给打了!
见周景激动成这个样子,男人可能以为是小霖的话刺激到他,怕加重他病情,男人呵斥道:“沈霖,别说了,天都黑了,赶紧回去,一会儿回去晚了,米汤都没有了!”
沈霖很少被他哥这样疾言厉色呵斥,气得红了眼圈。
“哥,因为他你吼我?你以前从不会的!”沈霖万分委屈的跑了,男人放心不下跟着追了出去,不知道哄了什么话,半晌才回来。
回来后把周景剩下的半碗野菜端下去放在灶上,他自己转身狠狠灌了一个冷水饱。
周景想说冷水不好,喝多了会肚子疼,可声音却堵在他喉咙里,无论如何出不来。
古代的农家没有电,到了晚上黑乎乎的也没有其他娱乐,而他家更是连油灯都没有,即便想做点针线活贴补家用都难。
男人也只能脱了衣服上床睡觉了。
因为两人是夫妻关系,没什么好避讳的,脱衣服的时候,周景就着月光清晰的看见男人身上那些伤痕。前胸后背,目光所及每一处就没有完好的肌肤!
畜生!
周景恨不能把原身魂揪过来揍一顿。
周景能就着月光看清男人身上的伤,男人同样能借着月光看清周景脸上的表情。他目光闪了闪,就似一无所觉似得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实际上,男人这一宿根本没睡多少觉,不知道想些什么。
毕竟重伤在身,即便这一宿心事重重,周景后来还是睡过去了。再醒来,天光大亮。沈家两兄弟已经挖了野菜回来,正在灶上煮。
“小弟,你看着锅里的野菜,熟了你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至于周景你不用管,我回来我喂他。”
“哥,没王家这么欺负人的,他家一大家子人,汉子就三个,怎么就不能自己去山上挖点菜,你这天天弄点吃食自家都吃不饱,还要给他家送去一大半!这样下去迟早得饿死!”
“不送去还能怎么办?这是周景答应的每天要往王家送去一半的吃食。咱们是双儿,成了亲当家做主的是家里的汉子,一口吐沫一个钉,容不得咱们质疑。”
沈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男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洗了手给周景喂野菜。周景完全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了,这个家实在太穷了。需要他做的太多,但不管他有什么打算,首先就得把身体养好,不然其他的都是空想。所以野菜喂过来,他大口大口吞下去。
如此吃了睡睡了吃养了七日,周景终于可以在人搀扶下下地了。嗓子里的烧灼感也没了,可以正常发出声音。
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周景早就想好的对策,他现在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以后不明白的地方会更多,作为最亲近的枕边人肯定会发现他不对劲。与其那时候怀疑,不如就着这个机会装失忆。失忆这东西在脑袋上,磕一下碰一下赶巧就会发生,这时候也无法拍ct,谁也不能证明他是装的。
男人楞住了,沈霖倒是先叫道:“周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周景沙哑着声音道:“说来也许你们不信,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沈霖拔高声音道:“别说连我哥是你的夫郎你都忘记了?”
“这个……是我醒来后听见你们谈话才知道的。但我也仅是知道他是我夫郎,你是他弟弟,除此之外的其他的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可不信你!我告诉你,你别想……”
男人制止沈霖说下去,过了最初惊讶,淡定道:“我相信他,这种事上他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沈霖气呼呼地瞪着周景,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我叫沈墨,他是我弟弟沈霖。”男人道。
沈墨……沈墨……好名字。
终于知道自己老婆的名字了,不容易。
周景道:“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你和我说说家里外面的事?总不叫我做一个睁眼瞎!”
沈墨想了想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周景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天来的那个老太婆真的是这身体的亲娘吗?还是他这身体的爹后续弦的?怎么这般苛待他们?看样子沈墨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这么想着,周景就问了出来。
“她是你的亲娘,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她却恨不得自己真的不是你亲娘,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才最好!”
周景问:“为什么?”
“她生你那年差点难产,折腾半宿好不容易才生下来,整个人去掉半条命。因为有个厉害的婆婆,月子也没做好,家里家外的活就都干了。吃得不好,身体还虚,奶水就少。偏偏你特别不省心,白天夜里哭。你祖母就骂她不会照顾孩子,馋老婆没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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