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张开眼睛,对林凯微笑的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们了。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们在照顾我,到最后,还是得麻烦你。我的身后事,一切从简,火化后就树葬吧,别弄得太麻烦…」齐妈妈又闭上眼睛,轻轻的说:「我好累…」
五天后齐妈过世。
齐妈妈最后那一段时光时睡时醒,在止痛剂的影响下,睡着的时候多。徐扬全程陪在病房。除了回去帮自己跟小齐收拾一些日常换洗衣物、三餐帮忙跑腿买餐食,他都没有离开小齐的身边。
齐少白很感激他,感激到令徐扬有一些不知所措。他自觉好像被齐少白的客气有礼给排挤了。他说不上的怪。
小齐还是对他很好,说话很温柔,还会问问徐扬身上的伤势,在妈妈睡着的时候,他会要徐扬快去休息,或是拜托护士也帮他看看伤口、量量体温。
但他俩之间的亲密感不见了。不是那种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亲昵感,他还是会让徐扬亲亲抱抱,特别是在齐妈妈面前,好像特别要让齐妈看见他幸福的多张扬。但是,专属两个人的亲密没有了,他似乎能感觉小齐的心正在慢慢远离?
为什么呢?小齐明明在齐妈面前与他一起笑开怀,笑的倒在他怀里赖着不爬起来,故意在妈妈面前揪着他的衣角说一些无关痛痒的悄悄话。可是当齐妈妈被他们逗累了睡着了,小齐会立刻从他腿上起来,轻声地跟他说谢谢,然后走开。有时候去找医生讨论妈妈的情况,有时候一个人在窗边默默发呆,就是在他身边待不了。徐扬猜,齐少白是在妈妈面前强掩伤心,齐妈妈看不见的地方,他整个人都要茫然崩溃了。
徐扬心疼的紧。
他会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小齐,小齐有时也会回过身让他抱着。妈妈即将离世的绝望,压的小齐毫无生气,他甚至都不太哭了。
那几天,徐扬就看着齐少白变脸。在少数妈妈醒着的时间,那是一个幸福成熟令人放心的小齐,而在大多数妈妈沉睡的时候,那是一个不哭不笑的呆呆的陌生人。
小齐的怪异,连林凯都察觉了。
只是在这种悲伤压抑的氛围里,再怎么怪异,其他人也只能暂时兜着,毕竟眼看着至亲受苦,一天天的看着她生命的火光渐渐黯淡熄灭,每一次妈妈的闭眼都怕这次是再也睁不开的惶然不安,这样的沉重压力下,不怪异也难。
那天,妈妈已经要喘不过气了,林凯一家人都到了,齐少白跟徐扬齐齐跪在病床前。齐妈半瞇着眼,瘦弱纤细的手握着齐少白的手,将他交给徐扬,要徐扬牵好。
徐扬慎重的跟齐妈妈磕了头,红着眼睛说请您放心。齐少白已经哭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齐妈妈最后看着他们,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担心……」她闭上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慢慢的,胸腔不再起伏,气息归于平静;滴滴作响的心电图监视器也发出最后一声长鸣,前一刻还上下跃动的心博画出归给上帝的一直线。
她脸上还有笑容,彷若只是睡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妈…?妈…?」齐少白轻声喊着,他看着脸上温柔的妈妈,不敢确定这就是最后了,耳边机器的一声长鸣,叫的齐少白神魂俱灭。
护士关掉机器,瞬间的安静炸开在病房内,医师带着遗憾的声音宣告:「八月十日,十五点四十八分」。小护士纪录死亡时间,然后医护人员离开,留给家属跟病人最后的十分钟。
从齐少白知道妈妈住院的那一日到现在,仅短短的十四天,两个礼拜,半个月。他迅速经历了震惊、否认、讨价还价、忧郁、接受等学理上被病情告知的各个期别。每个期别都混乱的重复跳跃循环,有时甚至一天就重新的接受却又愤怒,不敢相信还带着否认。
直到此时此刻,他甚么想法都空了,他不用再震惊否认讨价还价忧郁接受了。以后再没有人让他经历生命中的深刻了。
安静地病房内,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落的抽气啜泣声。
林母靠在林父怀里拭泪,林凯强忍泪水安静地跟着护士出去办手续。齐少白伏在床边哭的无声无息隐忍压抑,只有肩膀的大力起伏,说明着这具身躯的主人正经历了强大的伤痛。
徐扬过去将齐少白拉开,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哭,林妈妈也哭着说:「齐齐,你别挨着你妈妈,眼泪掉在她身上,她会痛的,她会走不开…」这是家乡习俗,各地都有大同小异的,其实就是要安慰还活着的人不要太过悲伤。
齐少白哭了一会儿就爬起身,他先把徐扬扶起来,然后对着徐扬跟林家父母深深一鞠躬,哽咽的说:「谢谢你们…来…送我妈…最后一程…」林妈妈看见齐少白哭的都要站不住了,走过去抱住他:「你不要太伤心,以后我们家也是你家,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林妈妈个子不高,齐少白的头垂在她肩上,感受另一个与妈妈相似的母性温柔力量,哭的更不能自已,他拼命点头,接受林家的善意。
林凯回来了,他已经协助办完离院手续,按照江婉的最后遗愿一切从简。
黑灵车直接将大体接到殡仪馆,停灵三天供亲友邻居吊唁,第三天上午举了简单的家祭及公祭仪式。齐家人丁单薄,林妈妈原本担心齐少白一个人站在家属答礼区实在太孤单,后来发现徐扬自己以家属的身份站到齐少白身边。他对外声称自己是齐妈妈认的义子,是齐少白的大哥。齐少白一开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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