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你好意思提轮船,你如今拿的出轮船的本钱吗?”
顾苑不以为然,“这事儿不用爹操心,买了轮船,这些老工人本就该辞退了,到时候该请些懂轮船的工人,不然我们顾家白养着他们,吃亏的是我们。”
桌子被顾老爷拍得一震一震的,“把船行的账本拿出来。”
顾苑脸上一僵,顾青松看得清楚,压下心中的火气,“别想拿假账糊弄我,你那账我也不碰,给账房钱掌柜一看,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顾青松说得神色激动,几番下来,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顾苑慌忙倒茶,给顾青松顺气,“爹!”
一手推开面前的茶杯,顾青松双眼胀的通红,布满皱纹的双手在颤抖,“当初…当初就不该…将船行托付给你…还不如你嫂嫂…”
顾苑杵在原地,茶水打翻泼到手背上也没反应,“爹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松手扶桌角,脸色涨红的盯着顾苑,“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船行都要败在你手上!”
自打小起,顾苑前头有个嫡长子哥哥,顾家大小事都轮不到他插嘴,平日里喝茶听曲儿,落得自在,顾青松瞧见了,总会训斥不长进。
如今是等到他大哥傻了,坐上当家的位子,还要被他爹指着鼻子骂不争气。
“你要是当不起这个家,就让你大嫂来!”
顾苑愕然的看着顾青松,半晌才开口道,“爹,乐盈缺可是个外人,他…”
“什么外人!他嫁给你大哥,就是顾家的人!”不待顾苑说完,顾青松便打断,“你若是把船行当成顾家的家业,就不会没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爹,你帮着外人来对付你儿子,我如今是顾家当家的,轮得到乐盈缺说话吗?”屋子里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的。
“咳…”顾青松指尖颤抖,对着顾苑频频哆嗦,“顾家当家的…你好大的架子…要不是你大哥,哪有你的便宜!”
顾苑嗤嗤一笑,身形一时间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爹,你老糊涂了,我大哥都傻了,乐盈缺一个瘸子,顾家只能指望我,我可是顾家的二少爷。”话音刚落,也不等顾青松说话,顾苑转身便朝门外走。
“孽障,你给我回来…咳…”
“咣”的一声,身后传来东西砸地的声音。
顾苑朝身后看了一眼,顾青松已经倒在了地上,没多停留,倒是吓坏了门口候着的四儿。四儿哆哆嗦嗦的,“二爷,老爷他…这…这…”
顾苑冷不丁的看了四儿一眼,“慌什么,叫我母亲来,说爹昏倒了,好生照看。”
二夫人没料到顾苑能和顾青松争执起来,气得顾青松晕了过去,正想唤下人去请大夫,被顾苑拦了下来,“娘,你照顾爹就行了。”
二夫人一怔,“这是什么话…他可是你爹啊…要是有什么…”
顾苑神色淡漠,脸上难得一见的平静,“我爹,打算把顾家交给乐盈缺。”
屋内屏退了下人,只留了二夫人和林若秋、顾苑三人。二夫人张嘴半晌讲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林若秋也是一惊,“这乐盈缺到底给爹灌了什么迷汤,不给大哥娶妾,爹还有让他当家的打算。”
“乐盈缺平日在府上可有什么动静?”顾苑问道。
自打给顾沉娶妾一事没了着落,东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不曾有过动作。顾苑侧着脑袋,言语中透着不解,“那我爹为何说我还不如他?他乐盈缺是做了什么事能讨我爹欢心。”
林若秋有些日子没见乐仙引,一时间不敢自作主张,小心试探道,“船行可有什么生意?”
这倒是提醒了顾苑,“打算同乐家做笔生意,卖了帆船买轮船,到时候还不是滚滚的货源。”
“若是能成,爹说不定就没那个心思了,还不是看着船行的生意。”林若秋说道。乐仙引打着顾家船行的主意,林若秋还心心念念着两人的约定。
二夫人还是觉得不妥,“得请个大夫,这…”
“娘,若是爹醒了,和族上长老一合计,顾苑这当家的位子可不得拱手让人,原先怎么欺负的乐盈缺,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林若秋顿了顿,“顾府上下还不觉得这大少奶奶为人温顺,礼待下人,风向一不对,到时候怕是连这些个下人都能给我们眼色看。”
二夫人被说的犹豫,手上绞着丝帕,没了主意。顾苑深深的吐了口气,“娘,别让我爹见人,以后咱们过什么日子,可都看您的了。”
差人将王爷亲手画的女红样式送到铺上,今儿乐盈缺带着顾沉去庄子上看了看。头次见到染布,细腻的布匹丝绒往染缸里过一道色,挂晾几天便成了。
顾沉同他离的远,看清了才带着乐盈缺离开,一路跟乐盈缺说着话,也不见他好生回答,总是要唤好几遍,才咋咋呼呼的回应。
顾沉心中不免疑惑,“糕糕?在想何事?”
心里那些个模棱两可的想法还不够清明,乐盈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顾沉,“没…”
“说慌?”霍地,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乐盈缺跟前,顾沉蹲在他眼前,仰着头看他。
从两人说开了起,顾沉同他说话总是刻意放低身子。乐盈缺明白,顾沉在默默地照顾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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