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噗嗤”一声。那个声音就一直烙在裴逸的记忆里,是在他脑子里“噗”一声……
眼前人蹬踹的腿突然脱力,抖了几下,逐渐僵硬。
周围的人大为惊谔。
范高“哎呦”了一声,伸手去探鼻息,翻开眼皮察看:“头儿,可惜……这家伙挂了。”
裴逸摇头轻叹。经不住利益的诱惑而一念之差,放弃忠实的信仰,最终毁掉的绝不止一个人半生的清誉,还有命啊。
……
“老胡进入房间,就直奔这个柜格,发现空了就慌了,然后……他翻看瓶子,最后取出确认的是这瓶东西,随即销毁。”
裴逸察看监控拍摄下的画面,琢磨胡副科在黑暗中的动作。
被胡副科毫不犹豫首先销毁的那瓶检材,标签已经向他们提供了线索。当然,真的检材样本早就转移了。
从小黑屋里跟随裴组长一起走出来的一名白大褂,终于揭开口罩,露出清秀的脸,范高都吓一跳:“诶,周少爷……哦不,周组长?”
周彬作为外援技术支持,只是不知道裴逸给不给这份兼职薪水。
周彬一笑:“别叫组长,我哪有那么大的官!”
疯狂敬业的裴组长逼着技术员们也熬了一宿。周彬从实验室出来,摊开化验报告,悄悄地开小会:“大约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当初收殓遗体的生物样本,肯定被人调换过,所以死亡报告、牺牲名单都有不实之处。”
行动事发的大部分经过、细节都是真实内容,唯独在最重要的生死结局上,稍微改几个字。改得很精密。
裴逸用掌风震了一下办公桌,就震起一块漆皮:“毕竟事发地在境外,战乱国家情势复杂,距离国内很远,很容易动手脚,隐匿部分实情。”
周彬凑近:“现在看来,恐怕你们陈处、连处都一直被蒙在鼓里,都没料到是法医和痕检部门出了内鬼,制造假死亡,蒙混过关。”
“是啊,坐镇燕城大后方的人,就被障眼法蒙蔽了,以为名单上的人都已壮烈成仁……”裴逸喃喃道,“除了厉寒江是自请离职发配境外,直到最近才想到,还有一人活着。”
周彬眼睛发亮:“小裴你真聪明,早就想到了?”
“我简直蠢得要命。”裴逸一脸惭愧愤懑,“陈老师才是早就想到了,就是瞒着我不说实话,真愚啊,结果对方头一个就是要他的命让他永远消声!”
乱草丛中的脚印、痕迹,从四面八方汇合,终于拼出富有逻辑的图案,让他作为晚辈和局外人,也能有迹可循。
对手从一开始6一切了如指掌,对全盘游戏规则门儿清。
如来佛的一只大手控制了宁非语、黄永锋、冷枭,并且了解他裴组长的底细,他的狙击手闻羽,甚至熟悉厉寒江、陈副处……这人在背后握了满把的扑克牌,想打哪张牌就打哪张牌,姜太公稳坐钓鱼台,隔空就把牌甩了他们一脸……
带着某种强烈不满和恨意得甩他们一脸,是想要讨伐、报复,不遗余力地破坏一系列行动。
而这种报复和掣肘,最终愈演愈烈演化为直接的刺杀。谁这样一腔怨恨屡下黑手,目标剑指执掌6若干年的陈焕和连南钰?意图已经太明显了。
并且,就用裴逸被抹去记忆的同样方式复制出“杀手”闻羽。这把戳向他心口的刀,仅仅是为向他演示:看到了吧?那些老混账曾经怎样残酷地盘剥你还利用你。
这一切,都是裴组长的指路明灯。
裴逸坚定相信自己父亲。而有人对六处进行这场发泄,对老家伙们围追堵截,很像是为他的父亲鸣不平,为他这个蒙在鼓里的傻儿子伸冤呢。对别人都心狠手辣,唯独对他裴组长心心念念,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六年前阵亡名单中的烈士,一定有人没死,自认为含冤受屈以正义之师为名,终于从屏幕背后现身。
周彬悄悄说:“你已经确定幕后boss是谁了?”
“没有,我再想想吧。”裴逸转身翻找东西。
厉寒江都死咬着不坦白不投案,辛苦隐瞒这么久,自己怎会冒冒失失就把嫌疑对象说出口?
他也不说。
裴逸攥着这沓重要的化验数据,回头就瞅见周彬摘下口罩,松开领带,脸上挂两个大黑眼圈。
真是个好用的吉祥物啊……
“谢谢兄弟!”裴逸恢复轻松笑容,“我实在没有太多人能够信任,尤其还能立刻持证上岗、进实验室帮我干活儿的人。”
周彬笑得干净磊落:“明白,随时效命。”
“唉呀,我假若不是名草有主了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我都对你动心了,可惜相见恨晚……”裴逸一秒钟就原形毕露,“这回假若能破案、功成,我的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
周彬吓得把口罩拍他脸上:“我的左手还想留在我左胳膊上呢。你的军功章,留给你未婚夫吧!”
裴逸毫无廉耻地大笑,捏少爷的嫩脸:“周小彬先生,将来有一天,你要是能把坐牢的冷组长收了房、办了他,兄弟我没得说,一定为你们备一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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