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妨碍周围住户对它的赞赏。
早起行人饥肠辘辘拥挤在陈旧木桌边和狭窄空间里,不时抬起手臂注意手表指针,自从卷帘门拉开,服务员托着瓷杯端出第一杯豆浆开始,店内逐渐人满为患。
喧嚣多时,没买到早餐的人迟迟不甘离去,偏要杵到赶不及打卡时间才肯罢休。
隔壁不远处有幢写字楼,两侧绿荫径直延展向马路,植物柔软舒展枝叶,试图用清新色泽驱散掉人类清晨的睡眠不足。
可惜打瞌睡的人并没心情注意植被,以至于市政园林局的良苦用心收效甚微。
“好晒啊,我也想拥有一把遮阳伞。”佟酩隐约听见一棵植物窸窣的抱怨声。
“怎么能讨厌太阳呢?”另一道声音惬意吸收完阳光,开始谴责道。
“听过喜阴植物吗?”此前那道声音反驳说,“当我还是粒种子时,旁边躺的就是沿阶草,我们约好未来要一起躲进钟乳石洞。”
“然后呢?”
“……然后我被种到了这里。人类说我很适合这儿,肯定会喜欢。”
“他们说得没错,毕竟你是棵香樟树。”
“为什么要用个体的习性来定义我,人类总爱自以为是。”香樟树宛如叛逆期少年,摇摆枝叶抗议道,“我压根不想活在太阳下,我快融化了。”
“有任性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修炼成妖。”喜阳植物嗤笑道,“到时你可以许愿给神明,祈求你能长出双腿,逃进梦中美洞。”
……
无聊的碎碎念聒噪半晌,佟酩半梦半醒得烦不胜烦,可由于宋立眠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佟酩不方便开竖瞳警告这些小绿植,只好翻身继续睡。
“据说成为妖怪可以拥有好多本领!”香樟树兴奋得扬声,“人类根本主宰不了我们!”
放屁。
佟酩想起屡屡因为宋立眠妥协得没骨气的自己,忍不住暗骂道。
喜好完全相冲的两棵小绿植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和解,精神好到不行,好不容易,清晨谈话在阳光掩入云后的几分钟内戛然而止。
佟酩抿紧薄唇,用骨节蹭了蹭下颌线,方才陷入沉睡。
早餐店里,穿得西装革履的几位常客照例犒劳完虚弱脾胃,才一边抱怨领导一边抹了把稀疏头发,试图伪装出饱满姿态迎接又一轮工作折磨。
宋立眠平日里总会刻意避开早高峰,很少见到店外排起长队的盛况,轿车临近熟悉车位,他耐心等待长达两分半的红灯,越过佟酩脑袋随意一瞟,突然改变主意。
及至红灯闪烁,宋立眠踩脚刹降低车速,并先斩后奏地问缓慢睁眼的佟酩,吃没吃早饭。
佟酩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两根睫毛还粘在一块,眨巴几次才自然松开,他细白双颊被光线切割得泛粉,显然没有收敛魅力自觉的佟酩疲惫揉脸,用沙哑嗓音回答“没有”。
汽车长时间有节奏的颠簸,混乱生物钟导致的困倦,逼得佟酩丧失了出门时的精气神,他散漫插进衣兜的手摇晃两下,少时,他歪过脑袋继续睡,额前黑发被风小心翼翼撩着。
宋立眠不想再刻意吵醒佟酩,就自作主张列了张清单,他泊好车,调整完车窗高度,既能保证空气通畅,又不至于让佟酩着凉。
随后,他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扯来抱枕,塞进佟酩怀里。
佟酩似乎挺满意胸口突然柔软的温度,他下意识搂紧柔软的星星抱住,仰起脑袋侧向窗外,脖颈弧线流畅又柔和。
宋立眠没有熄火,下车排队,替佟酩买早餐。
佟酩在车门轻闭时就醒了。
他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换了个朝向,委屈蜷缩成不自在姿态,等宋立眠和陌生气味临近了,他耸耸鼻子,含糊问:“什么吃的?”
宋立眠只笑不回应,跟逗狗一样将塑料袋递到对方脸前晃了晃,佟酩皱起鼻子,蹂躏着怀中浅黄色星星清醒过来。
他眸子像罩着层不明朗的雾气,盯得宋立眠不好意思对视过久,于是宋立眠很轻易地就不闹了,将袋子交给他。
佟酩接过食物,反应慢半拍地道谢。
佟酩光顾着吃馅了,等啃完一整个鲜肉包,还是没尝出包子的意义。
他觉得还不如直接塞肉吃。
“你呢?”佟酩咀嚼两口,问。
“我不饿,”被佟酩窸窸窣窣的进食声影响,宋立眠差点忘记打转弯灯,“时间也怕赶不及。”
佟酩显然对这个理由很不赞许。
等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宋立眠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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