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子启的声音很轻,脸上的表情很从容,每一个字说得很清晰。
“秦歌,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像是一首娓娓道来的情诗,呼之欲出的热烈又疯狂的眷恋几经周折,最终化为了悄无声息。
秦歌突然打断:“你不用跟我告别。你我只见过几次面,又不是很熟的关系。”
微子启似反应迟钝地停了很久,才低下头,轻声说:
“好的,我听你的,不说这些。我连夜画了这幅画,里面的人是你,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画了,可每次下笔总觉心不在焉。这副画也不够好,但我想我从未送过你什么,思来想去只有这么做。”
他双手托起画,珍惜地送到秦歌的眼前。
秦歌眼神闪了闪,张开嘴唇,还未发出声音,微子启已焦急地抢先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再送别的。”
“……不需要了”
秦歌淡淡地回答,眼睛透露出水雾迷离的感伤,说:“给我吧。我拿了画,你可别再找我了。我是真的……真的,不愿再见你了。”
他那双纤长白皙的手接过画,因为心不在焉,没拿稳画就掉了出去。
秦歌弯腰去捡,恰好碰到了微子启伸出的手。
这时,秦歌脸红到了耳朵尖儿,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躁动又滚烫,以至于这么冷的下雪的夜晚,手心仿佛要出汗。
他想,这辈子他与微子启的关系就停留在此了。
往后的日日夜夜,都不会再出现这个胆小害羞的人。
……至于“我爱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苏长青拎着四个暖壶回宿舍,见一高瘦的身影直愣愣地站在雪地里,呼啸的寒风凛冽刺骨,那个影子却一动不动,十分奇怪。待走近了,苏长青才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
“秦歌?!……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身影晃了晃,迟疑了会儿才转过身,然后冷淡地说:“没什么,考试完心里烦躁。”
“是不是没考好啊,你的眼睛都红了……”
苏长青顿了顿,又说:
“小白鼠死了,你在伤心对吗?”
只见秦歌懵懂得眨着眼睛,眨着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眨出了星子般晶亮的泪光。
“……是的”
秦歌说:“小鼠死了,我在伤心。”
苏长青放下暖壶,用勒出红印子、冻得发僵无法伸展的手轻轻摇了摇秦歌的手臂,像是触动了某根思念的弦,他露出感伤而忧郁的神色,微微低下头,轻声话语如包含着风雪夜里一缕含蓄的温情:
“……不要伤心了。他不懂你、你不愿说,怎么会有心意相通的那一天呢,所以他总会走的。你不要太难过,我可能不太懂你此刻的心情,可是……跟你说,我那时候听到爸爸牺牲的消息我也是很难过的……所以我想,这种伤心的心情是一样的罢。”
苏长青说着,声音有种奇特而沙哑的温柔:
“……妈妈说,两个人总有别离的那天,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或早或晚,你跟我,还有南国、沈荼也有生离的那一天,那时候,我想我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的样子。”
苏长青说:“没有谁是值得念念不忘的,更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你也陪着他。”
他还说:
“你性子太傲,不懂得低头更不会示弱,以后还会吃亏。改一改罢。”
秦歌抽噎了许久,揉着眼睛推开苏长青,哽着嗓子说:
“上楼!考试月忙得很,没空伤心。”
他帮拎了两个暖壶,爬上六楼。
南国正端出一个盛冬枣的大盆,见热水来了很是兴奋,像往常一样先接冷水再倒入热水,手试了试温度,可以,搬来小马扎舒舒服服地将双脚放进去,一边从水里捞冬枣吃一边看主播打游戏。
起初并未发现不妥
“挺甜挺脆的,来来来都分一把。”
沈荼听见“甜”,立即醒了,坐在上铺要他递上来一把冬枣,可看见南国边泡脚边从水盆里捞冬枣吃的一幕,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永远睡不醒的脸……凌乱了。
秦歌就站在一旁,面容雪白清俊带有冷笑,双手插兜,眼神像看一个重症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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