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御帝厉声道:“朕自然是听了卫卿之言,前来看看朕的爱妃是如何与朕的臣子行苟且之事的!”
卫霍闻言心中一颤,登时一慌,他已然明白此时的境况不大对劲。
果然,瑜妃闻言芙容发白,眼中漫出水雾,颤声道:“皇上此言何意?”
昭御帝怒道:“你说你来醒酒,为何与胡然在此?!”
卫霍已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他闭了闭眼,暗叫不好。
胡然立刻走上前,行礼肃容,说:“皇上,臣实在惶恐。瑜妃娘娘确实是去御花园醒酒的,只是撞破了侍女与臣之小厮行不堪之事,因此才唤了臣过来一同商量处罚之法。”
昭御帝斜眼一看,才发现那跪着的女子确实是瑜妃的贴身侍女,那男子也是奴才装扮。
瑜妃又噙着泪看向卫霍:“卫大人空口无凭,如何能说臣妾与胡大人之间有私情?”
胡然亦是忿忿不平道:“难道朝堂之争还不够,还要陷害胡某至此吗?”
“我——”
“行了!”昭御帝摆了摆手,“一场闹剧,既然已经解释清楚,那便没什么了。卫卿,你太莽撞了,同胡然和瑜妃道个歉吧。”
卫霍又气又恼,但无计可施,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卫霍确实是冲动了,令胡大人和瑜妃娘娘蒙受无端猜忌,实在惭愧,还请两位恕罪。”
他话未说完,瑜妃已是香泪满颊,看得昭御帝好生心疼,转头瞪了卫霍一眼,然后抱着美人哄慰道:“是朕错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爱妃,爱妃莫气坏了身子。”
瑜妃红着眼瞪他一眼,又娇弱地倚靠上去,卫霍别开视线,望见胡然朝着他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几人回到殿中,大臣们有不少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昭御帝牵着瑜妃的手坐下,亲手给她剥了个蜜橘。两人你侬我侬,卫霍却是心不在焉,如坐针毡。
他如今已经明了,今夜之事是胡然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兴许是那一日他在假山旁撞破了他们二人之事,对方也于假山上的空洞中窥见他的身影,才有了今日之计。
胡然方才又特意提醒了昭御帝,说他诬陷自己与瑜妃是因为朝堂之争没有解气。
卫霍平日里上朝虽不站队,但因秦淮的缘故,又因他一向与胡然不对盘,常就朝政事务出言反驳,许多人包括昭御帝在内也定觉得他八成是太子那一派的。更何况瑜妃回去或还会向天子吹枕边风,这样一来,那神机营左营统帅的位置恐怕是落不到王泽的头上了。
卫霍料想的没有错,两日后昭御帝便下旨,命尤既继任神机营左营统帅的职位。
下了朝后,吴丛原问起,卫霍神色恹恹地将事情始末同他说了。
吴丛原叹口气道:“你啊,机灵得很,但人总是容易陷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境地。胡然那老狐狸能在这朝堂上屹立不倒,心中的弯弯道道可多着呢。你若没有完全的把握,可切莫轻举妄动,保不准就会掉进陷阱里。”
卫霍虚心应是,他亦觉得先前行事太过鲁莽,料想那胡然与瑜妃再如何大胆妄为,也不至于在那么匆忙的时段里偷情。更何况天子摆置生辰宴,后宫嫔妃都身着华服,露面袒肩,妆容精致,男女欢好之事恐易留下把柄,他当时只一心行事,未想太多,如今也是颇多懊悔。
经此一事,卫霍在朝中的言行愈发谨慎,能不冒险则不冒险,能少说绝不多说一个字。他做事认真,想法周全,比最先做官时明显圆滑许多,渐渐也得了昭御帝的赏识,慢慢地坐稳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又过了一段时日,天至七月中旬,宋宇的小儿恰满八岁。江无素来有传统,男孩到了垂髫年纪,得在中元这日摆宴请客,以期长得愈发身强力壮,免受鬼怪祸害及夭折残疾之灾。宋宇便定好宴请之事,请了亲朋好友作客吃席,跟卫霍接近同龄的便有明晨,蒋成等。
摆宴这日日晴天青,明朗得很,又因前几日下了场雨,雨霁气新,令人心旷神怡。
宴设在午后,亲朋好友陆续而至,见时辰差不多了,卫霍也换了身青衫,同秦淮一道穿过游廊去到正厅。
来的人颇多,正厅也摆不下五六张圆桌,又是个好天气,宋宇索性吩咐人在庭院中摆了三桌酒席。
见一碟藕糕端上桌,秦淮顺手就用筷子给卫霍夹了一块。
同桌一男子是宋宇的侄子,见状忙惊奇道:“诶,你们兄弟二人感情可真好,我十岁之后可就没人给我夹过菜了。”
明晨闻言,心知缘由,但不可道明,只听卫霍面色不变,只笑道:“我和兄长来京中打拼,互相扶持,自然是比旁人更亲近些。”
说话间看着那问话之人,手下却利落地从盘子里捡了块肉馅饼撇到秦淮的碗中,众人见状纷纷笑开,秦淮也牵了牵嘴角,蒲扇般的大手于桌布下牵住了卫霍的手。众人坐得并不拥挤,桌上言笑间十分热闹,却不知桌下情意绵绵。
吃到一半,蒋成道自己内急,离席如厕。厨房下人忙里忙外,一大碗枸杞甜汤和一盘肘子肉端了上来,好一会儿才上,卫霍左右瞧了瞧,秦淮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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