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他裹着大衣抖抖索索地和傅余野去书房了。
管家进去送了一次茶。出来看到我在客厅,便过来告诉我,楼上有间活动室,可以让小雎去。
我四处看了看,才发现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说怎么没看见芬姨,他告诉我那位芬姨前两天辞职回乡下了,因为媳妇坐月子,需要人照顾。
管家带我们去了活动室。
活动室很大的一间,里面全是看起来精致又精巧夺目的玩具,甚至还有一只小木马。
小雎想骑,管家亲切地对我说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
小雎兴奋地坐了上去,管家在旁边小心地扶着他,看他坐稳了才放手,一瞬间,眼里就出现了光芒。我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他从柜子里拿来了一个相框,递给我。
上面是一个卷头发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坐在小木马上。
他系着领结,像个小绅士。
“这是小少爷四岁的时候,那时夫人还在……”
他说起来有些感慨,又怀着敬意和尊重,问我:“小雎少爷和小少爷,是不是——”
我欺骗不了一双带着点浑浊,却饱含憧憬的眼睛。
只能沉默。
他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激动又克制地抚摸着相框,像是快要哭出来。他在傅余野面前一直都是彬彬有礼进退的当,甚至有些刻板的老绅士形象,此刻却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
他徐徐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在院子里看落日的孤独老人。
“夫人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担心小少爷以后会一个人,说大少爷根本不会照顾孩子,而老爷又是把小少爷当做继承人培养,夫人一直担心啊,怕小少爷以后变成个冷血的机器人。”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喜悦又遗憾的神情。
“夫人要是知道,也会为小少爷高兴的。”
我从这个老人身上,看到了最真实的担忧。
感情真的是很难捉摸的一回事。
我以为傅余棠是爱小野的,他给小野的一切表明了小野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他的眼里却从来没有这样动容的情感。
我问:“小野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吗?”
他点头,一边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大本厚重的相册。
“夫人去世前,很喜欢给小少爷拍照片,但是夫人去世后,小少爷就很少拍照了。这些都是夫人拍的,照片后面还有记录。”
他给我。
然后把那个相框也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邓先生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了。”
我点点头,说了谢谢。
他出去时,细心地带上了门。
我在相册里,看到了小野的母亲。
很漂亮,端庄的一个女人,带着一顶灰色的贝雷帽,坐在小桌旁,像是中世纪油画里的贵族夫人。
小野的眼睛和下巴很像她。
她对着镜头微笑,神情柔和。
我翻到照片后面,看到上面用软笔写着“吾儿四岁,所摄于庭。”
但是等我翻完两本相册后,也仅仅找到了这张残破的,边缘带着焦意的相片。
而且是被夹在小野的照片后面,像是故意藏起来的。
小雎从木马上下来,跑过来看相片。
他大眼睛盯着照片,惊喜又疑惑地说:“是小雎!”
他指指自己。
我笑了,说:“不是小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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