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写完了药方的大夫,拿着药方抖了抖,接了话:“不像是毒蘑菇的毒素。宜锦县附近的几种毒蘑菇,像是白毒伞,大鹿花菇,见手青这些,都不会让人像这样陷入长久的昏迷。这妇人中的毒,是细水长流的,使她长期陷入昏迷。”
白义牛听得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阮明姿跟梨花却听出了不对劲来。
只是人家大夫这会儿也没心思掺和进家宅秘事中来,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注意下日常饮食”,便没有再说旁的。
这话倒是让白义牛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去床头拿了一包东西过来,捧到大夫跟前:“我媳妇因着陷入昏迷,不好吃旁的,只吃这个,大夫你看下?”
大夫“哦”了一声,接过那包东西,打开一看,又捻起一点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放下又换了个地方捻了一点,这个动作重复了数次,看的白义牛心惊胆颤的。
阮明姿跟梨花没说话,也看着大夫在那鉴别。
最后大夫摇了摇头:“这就是普通的米粉,没什么异样。”他又指点起白义牛来,“病人虽说在昏迷中不好进食,但光吃这个也不好,最好是隔几日掺点肉沫一起煮熟了,也有利于病人恢复。”
白义牛忙不迭的点头,又有点愁眉苦脸,“可是,除了这个,平日里我媳妇也不吃旁的了啊,喝水也是跟我们都一样,都是从井里打出来的水。”
阮明姿看了白义牛一眼,见他还在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似是根本没往旁的方向想。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指点道:“除了吃喝,白叔是不是忘了,还有药呢?”
白义牛如梦初醒:“哦对,还有汤药!”
他脸上又带上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可也不对啊,那药是立肖去拐脚张那抓的,怎么会有错?”
阮明姿跟梨花隐晦的互相看了一眼。
白义牛想起什么,连忙又去窗台附近一个柜子那翻了起来,最后翻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药方来,递给看诊的大夫:“……这是先前抓药的方子。”
大夫接过方子,一路看下来,又是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个,这方子旨在固本培元,虽说对解毒无甚用处,却也不会加重病情。”
白义牛越发惶然了:“可除此之外,平日里也再没有旁的了啊……”
他在屋子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拳,又绕回来:“难道,是衣物上被人下了毒?”
他又忙去寻了件宋氏换下来的衣服,“这是已经洗过的,打算这两日就给宋氏换上了。”
出诊的大夫耐心的接过那衣服,抖了抖,又闻了闻,“也并非在衣服上。”
白义牛手指插在发梢中,满脸苦涩:“可是,既是这样,我真想不出哪里还能下毒了……”
阮明姿冷眼旁观了很久,见白义牛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她又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药方没有问题,并不代表药就没有问题。”
白义牛还没明白过来,有些茫然:“这什么意思?”
梨花在一旁解释道:“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点好一些,对吧,白叔?我记得你先前刚熬了一碗药呢?”
白义牛如梦初醒,那碗药就放在宋氏床头等着放凉。
他赶紧把药给大夫端了过来,大夫稍稍闻了闻,便皱起了眉头。
白义牛看的心惊胆颤的。
大夫轻轻抿了一点点药,在嘴里咂摸几下,便又吐了出来,神色变了变,“这味道果真不太对劲。”
白义牛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可这药,都是我亲手熬的……药方也没有问题,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夫没回话,快步走出去,抓了把雪,塞嘴里,往外又吐了几口,权当漱口。
做完这些,大夫才有空回过头去搭理白义牛,面色有点不太和善:“你保证你在熬制的时候没掺点旁的什么进去?”
白义牛连连保证,就差诅咒发誓了:“这怎么可能?”
大夫拧着眉头,“你家里还有先前抓来的药吗?还有方才熬药的药渣呢,也一并找来给我看看。”
白义牛眼下对这大夫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忙去了灶房,把还未倒掉的,药罐里的药渣,以及挂在灶房墙上的药包一并解下来递给了大夫。
大夫先捻了捻药渣,眉头皱了起来,待他解开那药包一看,细细的看过之后,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一拍桌子:“这不是胡闹吗?”
白义牛有些茫然的看向大夫:“是这药,出了问题?”
梨花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在场唯一还保持冷静镇定神色不变的,就只剩下一个阮明姿。
大夫指着桌子上的那包药材,“我就说,病人身体里的毒素乱七八糟的。源头就在这,这包中药里,除了先前那张固本培元的方子里列的药物,又被人额外添了些旁的有毒植物,每样都有毒,但每样都只加了一点点,胡乱的搀在了一起,毒性也乱七八糟的……这药喝下去,别说固本培元了,光是里头的毒素都够在身体里打一架了。”
说着,他拿指甲从药包里挑出一点东西来,“看到了没,这是毛地黄的一小段茎。混在正常药物中服食之后,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什么的都是轻的,严重的昏迷,中毒而死都是可能的。”
这话说得白义牛脸色白了白。
梨花凑上前去看了看那一小段茎,有些萎缩的一点点东西,混在琳琅的药材中,若不仔细分辩,还真看不出来与其他药材有什么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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