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我有新衣服。”虞苏觉得不用,他不是才做了件短袍子吗。
“过些天得去宫城里听差,还得再做一套。”虞母知道能在宫城里任职的人,大多是贵族,家里比不过他们这些人家,但她会让虞苏穿得漂漂亮亮去。
听得宫城任职的话,虞苏一阵沉默,他心里矛盾,想告知母亲,又怕她失望。一番思考,虞苏还是说出口:“阿母,我想去姚屯住。”
“去住两天,别去久了。”虞母没听明白,忙着纺织。
“阿母,我想搬到姚屯去住。”虞苏捏着陶纺轮的木杆,捏地紧紧,他心里也紧张。
虞母这次听明白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虞苏,眉头皱起。虞苏低头,默默等挨骂。挨骂的话语并没有等到,只听到母亲沉重地叹息声。
“先别跟你父说,过些日子,你好好想清楚再说。”虞母自然是反对,她希望虞苏留在身边,也怕虞苏是一起兴起这个念头。
“嗯。”虞苏应声,他怕母亲难过,没敢说自己心意已定。
夜深,虞父和姒昊回来,虞苏和虞母还在堂上忙碌。虞父把虞母喊去歇下,夫妻俩进房去睡,留下姒昊和虞苏在外头。
这一日,对虞苏而言实在有点漫长,终于只剩自己和姒昊两人,可以说点悄悄话。
关好门,虞苏进入姒昊的房间,两人低声交谈。虞苏问姒昊去社里有什么事吗?姒昊说北区要掏壕沟的沙土,怕春夏水涨,淹漫壕沟边的几户人家。
“我明日回去,将大白和大黑带来,会在这里住几天,帮忙清淤泥。”姒昊乐意帮忙,何况他也看得出,虞父是想让他融入虞城人的生活里。
“我也要去帮忙,北区成年的男子都要参加。”虞苏一听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北区地势较低,容易遭水漫侵。
“我阿父……”父亲把姒昊喊去参与虞城的公共事务,显然他对姒昊认可。虽然父亲没有就他们这种关系,对自己说过什么话,但他显然是默许了。
“苏,你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姒昊揽虞苏肩温语。今早陪同虞苏回家,他早想过不会有很激烈的反对,虞苏父母早晚会接受,但没想过,他们是如此宽容。
虞苏把身子靠向姒昊,他心里知道,那是因为父亲挺喜欢姒昊,换做其他人,真可能被打。不说是被父亲打,还可能被兄长虞昔打一顿呢。
“阿昊,你和我父在屋后,都说了什么呢?”
午时,姒昊被父亲喊去了屋后,交谈很久。虞苏一直没机会亲口问姒昊,此时夜深人静,正好交谈。
“虞父问我仇家的事。”
姒昊此时想起,还很敬佩虞父。他担心虞苏安危,他考虑的不是儿子和一个男子相恋,多少丢他脸面,而是他们在一起,儿子是否安全。
虞苏默然低头,他再次抬起头,眼睛莹莹发亮,像似要落泪。
“我告诉他,我是洛姒族,追杀我的仇家是晋夷。”姒昊无法坦然告知虞父,他是帝子,他得藏匿身份,同时,他也很自私,他不想让虞父因为担虑,不许他接近虞苏。
当时虞父听到姒昊的回复,挺惊讶,不过又觉得合情合理,难怪他要改姓藏匿到虞地。虞地离晋夷的领地挺远,又不同邦国,关系还差,一个洛姒族藏匿在这里,相当安全。
那么多的洛姒族,之所以销声匿迹,不是被晋夷杀绝,而是选择藏匿,改姓易名。虞父年轻时,喜欢到处走,也认识过隐姓埋名的洛姒族。
得知姒昊仇家是晋夷,虞父反倒有些觉得没所谓,他晋夷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洛姒族,闯进虞地来。虞君仇视晋夷,在宫城里任职的虞父很清楚。
“他还问我童年的事,我养父的身份,我在任地都认识什么人。”难以想象这么个粗犷的汉子,心这么细。也许这些问题里,有的出自虞母的担虑。
“你怎么说?”虞苏觉得这些不好回答,姒昊的养父是任君,一说就露馅。
“苏,我没有说实话。”姒昊执住虞苏的手,他感到愧疚,“我告诉你父亲,我舅父是位任国的秉臣。”
吉秉是任国的秉臣,他是姒昊的养父,不是他的舅父。姒昊匿去了任君,也匿去了自己帝子的身份。
虞苏其实也知道姒昊没有说,否则他和父亲不可能这么平静归来,真说了,父亲和母亲都要担心难眠。虞苏抽出手,隔着衣服触摸姒昊藏在领子里的玉佩,姒昊再次握住他的手。
“阿昊,你知道的时候害怕吗?”自从在紫藤林告知姒昊,自己知道玉佩的符号后,他和姒昊都没有再谈过帝子的话题。
“害怕。”姒昊坦然,他那年十三岁,从弥留的外祖父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悲痛又惊恐,连做好几夜的噩梦。
虞苏将身子贴向姒昊,搂抱他,想给他更多温暖。他还有许多事想问姒昊,想知道他当年如果逃过一劫,想知道他小时候的生活。
姒昊摸着虞苏的头,怀里这人,知道他身份时,痛苦而不安,此时却温柔的安慰自己。对姒昊而言,他对虞苏再无任何秘密,他很高兴。
已是夜深,虞父虞母已经进入梦乡,姒昊和虞苏还是很谨慎,他们没再进行交谈,怕话多被人无意听闻。虞苏和姒昊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脸皮还是薄,不想第二日清早,被母亲看到他从姒昊房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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