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薛凌俩人一路领到了茶厅,永乐公主正在软塌上翻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卷,听到人进来也没抬头。
苏远蘅接过薛凌手里碟子,示意薛凌停步即可。然后自己亲自端了上去。
薛凌站在离永乐公主五尺左右的距离,已经能看清其云鬓上的珠钗花样。那张脸,不知和皇帝魏塱有几分相像?
她自然不能此刻血溅五步,可还是觉得衣袖里的平意剑开始躁动嘶鸣,渴望着破袖而出。
这柄剑,是她在苏家库房里翻出来的。长不过一尺,宽不过一寸。但霜刃凛冽,吹毛断发。由于分外小巧,就一直装在右胳膊袖子里。日常多得是不能带武器的地儿,这个就正合适藏器于身。
平意平意,此身如许恨,何时意能平?
苏远蘅将碟子搁在案桌上,退至与薛凌齐平的位置,重重的跪了下去,把头埋在地上:“公主请”。薛凌也就赶紧跟着屈了膝盖。
永乐公主丢了手上本子:“起来吧,怎么是你来了”。似乎是格外不满,又念叨了一句:“怎么是你”。
薛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永乐公主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点惊慌。可此情此景,她有什么好惊慌的?
也不知苏远蘅是不是没听出来,还是那潭春水样子跟永乐公主陪着不是,无非就是苏夫人生病,忧公主胃口,特遣他来看看。过几日定会亲自来赔罪。
永乐公主似乎才反应过来,去夹了箸子鱼肉,以手绢掩着放嘴里,然后就把桌子上一应物品掀了个干净:“什么天下奇珍,你苏家如今都欺到本宫头上来了。”又对身边丫鬟道,“速去厨房给我端碗杏仁茶来漱漱口”。
丫鬟似乎也吓住了,愣了一下才退出去。
苏远蘅早已把头磕在地上,连呼“小民不敢”。
薛凌终于确定,永乐公主真的在怕。而且这种惧怕已经无法掩饰,以至于对着个庶民责难时,声音都微微发抖。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是气急了。可她曾经清晰的体会过,人在内心极度恐惧时,呼吸是个什么样子。
果然眼看着丫鬟出了门。永乐公主竟直接从榻上下来跑到了苏远蘅面前:“本宫不想与你计较,你且先滚回去。明日叫你娘来见我。”
她话说的又重又急,苏远蘅都不能装作没事人,只得摆出十二分关心的样子:“娘亲实在抱恙,公主若有什么吩咐,小民一定事无巨细告知娘亲的。”
“不行”永乐公主尖利的回了一声,然后又压低了嗓子:“你叫……你娘亲…..过来……..只能她来。……就说……。”话说一半又停顿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咬牙说:“就说….有人想………。”
有人想做什么?永乐公主这一生都没把这句话说完。
她刚说到有人想,身旁哐当一声,薛凌的手不知如何碰了一扇屏风,倒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啊。。。。。。。。”永乐公主被这响动吓的尖叫了一声,上前两步给了薛凌结实的一耳光,然后气急败坏的喊:“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打死。”
薛凌又重重的跪了下去,有人要,有人要怎样?不管要怎样,都不是苏家该听的事儿。不过是个木架子倒了,何以吓成这样?总不至于堂堂公主心疼这点小玩意儿吧。
门外有家丁冲了进来。
苏远蘅总算做了件人事:“公主息怒,这个小厮新来的手脚笨,您开开恩。回去我罚他。”
永乐公主似乎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了两眼苏远蘅,却没继续说有人想怎样,只强装着镇定:“算了,别脏了我府上地儿。你们且滚回去,叫你娘亲自过来。不然,这京城也别呆了。”
苏远蘅拉了薛凌起身,唯唯诺诺的告退。抱着剩下的六块鱼冻上了马车,又换上那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
摇摇晃晃中,薛凌把平意从袖子里取出来,指甲轻弹了一下,剑声蜂鸣,分外好听。
脸上指印犹在,她盯了盯苏远蘅。心里头想问一句“你家祖坟被刨了吗”?但嘴上还是老实的跟苏远蘅说道:“公主今日古怪的很,似乎在怕些什么。”
可惜苏远蘅还是没话讲,闭着眼睛看都懒得看薛凌。
回到苏府,午膳时间已过。苏夫人吩咐着上了几样茶点让薛凌两人且先垫垫肚子。
苏远蘅把几块鱼冻扔桌子上,撂了一句“并没什么问题,不知是谁出了岔子”转身就要离去。
苏夫人把他拦了下来,薛凌只好也跟着坐那看苏夫人轻手轻脚的拆鱼冻封纸。
反正她说话做事都这幅样子,仿若天塌下都挡不住要慢来,拆了封绳,又拿小刀翘了蜡印,再一层层展开油纸。又换了一把小刀仔细着切了一小块,对着光看了半天。才道:“确实没什么问题。”
苏远蘅早就不耐烦了:“没问题我去吃东西。”
苏夫人慢悠悠的坐下来,就着桌上茶水清洗了下指尖油脂,才看着苏远蘅道:“既是没什么问题,你今儿下午就放出话去。说苏府今年的鮆鱼在捕捞时,混了鲚鱼进去,自家已全部毁了。已经拿了货的客主,三倍赔偿。晚间再送一千金去公主府上赔个不是。”
饶是不懂生意,薛凌也瞪大了眼,这鱼既这么金贵,全毁了还要三倍赔偿,苏家不知道要亏多少银子出去。既然鱼没问题,实在不知道苏夫人打的什么算盘。讨好永乐公主也犯不上把剩下的全毁了吧。
苏远蘅亦嗤笑:“娘亲可是急疯了,虽说隆冬未至,苏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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