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向黄驼子一施眼色,二人搀扶着老儿往回走。
不想那老儿一顿拐杖,骂道:“你们两小子真把老头当聋子呢?夜深人静的,这沿街哪家还不被你们折腾醒?”
说到这,老头儿中气十足的大喊道:“沿街的,都别在门后躲着看。”
于是伴随着不停地“吱呀”开门声,一条不到二里的街上,站满了人。
这些百姓,那可都是经过清军南下,当过亡国奴的百姓。
战争对于他们,已经不陌生了。
他们其实早在白天,就已经听到了枪炮声,加上子时,城外一轮佯攻,如果今夜还能睡得着,那就是怪事了。
方才徐三、黄驼子几个杀了那六人,百姓就躲在自己大门后,偷眼往外瞧,只是看不清楚人脸,还以为是强梁入城抢劫杀人。
可后来徐三、黄驼子等人的说话,刚好在里长家大门不远,夜深人静,话音传得远。
被里长家男丁听见,告诉了老头。
就有了这眼前一幕。
徐三此时是真急了,他急道:“您这是做啥,敌人说来就来……。”
老儿指指徐三道:“小三子,你以为按你说的,死在了这条街道上,就能让老头夸你个好?蠢!”
骂了这声蠢,老儿对黄驼子道:“不过徐三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小子把在战场上的那些用到自己地头上来,不怕你死了多年的爹拿扁担揍你?”
徐三和黄驼子等人连声气都不敢吭,可想而知道,这世道上,这些里长、族长那才是真正的主。
就算县令当面,那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声“您老”。
老头抬手抹了把残留在嘴边的白沫,“小五子,告诉各家,妇人和、、五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离开,家中无兄弟的都朝西城方向去……。”
徐三和黄驼子一怔,忙阻拦道:“里正,这样不妥,这么多人会被敌人发现的。”
老头一顿拐杖,道:“老儿还没有糊涂!”
回头对身边男子道:“小五子,告诉各家,不许点灯,不许发出声音,安静地走,不准带走任何行李……留下的男丁都待在自己家里,听徐三号令行事……。”
说到这,老儿回头道:“小三子,衙门有刀剑弓弩吗?”
徐三连忙点头道:“有,有……库房里多得是。”
老儿一甩拐杖,正打在徐三小腿上,“那你小子还愣着,还不赶快搬来分发下去?”
徐三与黄驼子眼神一对,道:“里正,咱打这仗,为得是不让清廷细作将码头的货运出去。”
“码头什么货?”
徐三急得一跺脚,“郑有德勾结清廷细作,在南面购买了大量火器,就堆在码头,此时郑有德被蒋大人抓了,清廷细作见事情败露,很有可能带货从运河逃离。”
老头一愣,想了想道:“这没什么难的。”
转头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道:“祥子,去,告诉码头的老张头,就说是我说的,码头上有鞑子奸细,让他稳着点,别急着带人运货。”
再回头斜眼冲徐三道:“小子,码头的老张头是啥人总知道吧?”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抱团。
一个秀水码头,有着数百号的搬运工,自然就有人抱团。
一来不被雇主欺负,二来可以不被外来人抢了饭碗。
而老张头,就是这些搬运工的领头人。
徐三一乐,连话都来不及回,转头向衙门跑去,边跑边喊道:“二根、小柱,带人跟我回衙。”
黄驼子看着老头道:“里正,这可是拼杀,很可能会死人,死很多人。您真想好了?”
老头儿嘿嘿一声道:“小驼子,别以为你在外面打了几场仗就敢在老儿面前耍横吹牛了……告诉你,当年倭寇横行之时,你爷爷和我可都是领过每月一两五钱饷的人。今日区区毛贼,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否则,有汝等屁事。”
说话那架势、那气势,还真没谁了。
每月一两五钱的饷,在大明朝那时,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说得就是戚继光、俞大猷在江南抗倭时,招募的浙兵。
明朝的军户是无饷的,招募的兵也只有每月一两,实际发到士兵手里时,最多不超过六钱。
可戚继光当时招募的浙兵,却是实打实的每月发一两五钱,这是浙兵战力强悍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黄驼子听着老头吹牛,竟一时无言以对。
老儿得意地顿顿拐杖,“小驼子,老儿今日不走了,就在屋里看着你们……告诉小三子,好好指挥,若败了,老儿拿拐杖打烂他的屁股。”
沿街密密麻麻的人,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象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里长、族长的威严,是寻常官员根本无法企及的。
……。
蒋全义从徐三口中得知民众要参战,大吃一惊。
他是见识过这支说是护院,实则是清兵的军队的。
如果只是乌合之众,他早领百名府兵杀向码头了。
让百来民众打这场敌众我寡之战,蒋全义不忍心,由于大门已堵死,蒋全义从围墙上以绳索翻出,去见了那徐里长。
“里正,这么干不妥。”蒋全义直陈来意,“如果里正有心为国出力,那就令百姓入衙门,助本官抗击鞑子,这样也好保证民众的安危。”
徐老头摇摇头道:“老朽知道将军好意,可正如小驼子所说,如果沿街没有百姓,怕鞑子不会上当。况且衙门围墙上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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