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连忙劝说道:“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先想想应对之策,我怕……对方会出城追击。”
蒋全义此时是一脸郁闷,好好地一首功,却被敌人打得是灰头土脸。
他闷声道:“不会!他们若敢出城,某撕碎了他们。”
吴争他一眼,道:“没受伤吧?”
蒋全义低着头应道:“托王爷福,倒是未曾受伤。”
吴争怒道:“那还不去整军戒备?!”
蒋全义连话都不敢答,转身跑去整军了。
吴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对张煌言道:“派人快马往来路迎金山卫,令他们急行军,六个时辰,必须在东门外发起进攻。”
“是。”张煌言随即令人前去传令。
吴争此时慢慢平复下来,“玄著兄,这事透着古怪啊。”
“王爷指得是什么?”
“你想,就算郑有德贪脏枉法罪名坐实,论律还不至于死罪吧?”
张煌言思忖道:“是。最多是罢官去职,若还查出有别的罪状,也只是流放抄没。”
吴争道:“可事还没掀开,他就凶相毕露,封闭城门,欲加害本王,不惜暴露出这支叛军,这可是杀头夷族的大罪啊,他究竟在怕什么?”
张煌言也纳闷,“这事确实奇怪,按理他总得先探探王爷的口风,毕竟人是黄驼子杀的,郑有德最多也只是收受贿赂、贪脏枉法,若不是他主动暴露这支叛军,恐怕我们也不会想到秀水城中竟然隐藏着这么一支军队,更不会知道城中居然有大量火器。更奇怪的是,我们在见到黄坡时,身份还完全没有暴露,那么之后十几个衙役前来捉拿我们,显然不是针对王爷的,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王爷,只要有人找到黄坡,就会被官府捉拿……我寻思着,会不会是他们在试图掩盖什么?”
吴争道:“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都要置我们于死地,显然不会是贪脏枉法那么简单……这让我怀疑,郑家的灭门惨案会否与眼下逆案有牵连?”
这时马士英突然道:“王爷,下官想起一件事。当初下官受邀来秀水时,郑荣在郑宅设宴款待,席间闲聊时,下官听郑荣说起一句话……说是货物北上,沿途需要打点苏州、常州、镇江三处,耗费甚巨……当时下官心里虽是有些吃惊,心想是什么货物需要这么沿途打点,可当时想着,反正是买卖,卖给谁不是卖,就算是同清廷做生意,只要能赚到银子,亦无不可……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争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与清廷做生意?”
马士英是真怕了,他嗫嚅着,“下官意思并非与清廷私通……。”
吴争突然道:“我明白了……玄著兄,看方才城墙上火枪、火炮齐鸣,我就在纳闷,这显然不是清廷火枪兵用的火绳枪,而是与我军所用的燧发枪。燧发枪除了松江军工坊有仿制,唯一的来处就是从国外购入。玄著兄,由此想到了什么?”
张煌言道:“王爷的意思是,有番商在向郑有德他们出售火枪?”
“这是肯定的,可郑有德就算这两个积攒起足够的钱财,可他购入大量火枪、火炮,想做什么?他有那个本事,从本王的治下自立?”
张煌言摇摇头道:“这不可能,仅以一县之地,他还没那个能耐。”
吴争道:“这就对了,这说明郑有德背后有人,而这人必定与清廷有关。”
张煌言大寒,他急道:“我明白了,郑有德购入火器,以与苏州、常州、镇江买卖粮食的名义,实则是在向北方清廷售卖火器!”
吴争眼神微缩道:“这样解释,就能撸顺这些疑点了,如果仅是粮食,哪来那么大的利润?就连马士英处,他一年多时间就打点了二十万两,加上沿途三府的打点,这些打点加起来估计就得有三十万两以上,可想而知,这批货物的总价至少得百万两以上,否则,怎会如此大手笔?”
张煌言道:“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京杭运河一直畅通无阻,就连王爷与清廷交战时,运河航道上的商船也没有被禁止南下北上,虽说三府之地皆设有卫所关卡,可如果被郑有德打点,怕是真起不到控制的作用。可惜啊,这三府皆在朝廷掌控之中。”
吴争冷笑道:“说起来这事还得怪我,竟是没有想到这环节……也好,从今日起,北面的好日子到头了。”
张煌言一愣,忙道:“王爷是想断绝运河航道吗?这万万不可,此策伤人亦伤己啊,王爷须三思!”
吴争嘿嘿一笑,道:“我自然不会去断绝航道,民生货物可以申通无阻,但官府禁榷几项物资,总还是有前例可循的。”
张煌言恍然道:“此策可行。”
吴争随即道:“来人,取笔墨。”
一会儿,吴争写完一封信,以火漆缄其口,然后令随扈快马连夜送去王之仁。
张煌言这时才彻底领会到吴争的手法,“王爷是想让兴国公水师阻截?”
吴争点点头道:“只有郑有德在与清廷暗中买卖火器,才能解释,为何他不敢面见本王,他是在怕本王一旦追查郑荣满门凶杀案时,追查出这个与清廷暗中买卖火器的秘密。而我由此可以推定,此时的城中,这批火器一定囤积在内,还未曾北运。否则,郑有德绝不会轻易暴露这支叛军。”
张煌言点点头道:“王爷说得对,从方才城墙上的火器击发就可以看出,这批火枪、火炮就在城中,郑有德只是怕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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