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已近,本就是财政最窘迫的时候,朝廷确实是难以筹措出这二百万两现银来,可时间紧迫,都是马上就要用的。
这就有了今日这场君臣奏对。
“要不,向京畿各勋贵募捐,以筹集军资?”济尔哈朗试探着问道。
这提议直接遭到了范文程、洪承畴二人的反对。
范文程道:“王爷之言,此例万万不能开。我等不可或忘,前明灭亡之根源。”
洪承畴道:“范大学士言之有理,勋臣贵胄乃国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损伤。”
多尔衮在一边轻哼道:“二位大学士倒是护得紧。”
范文程面色一变,呛道:“摄政王家财万贯,区区二百万两之数,如同九牛一毛,不如由摄政王暂时垫付,待来年夏赋之时,再还给王爷,如何?”
洪承畴立即落井下石道:“这倒是可行之策。一来可以解决眼下困扰,二来也彰显王爷公忠体国之心。”
多尔衮大怒,道:“二位大学士府中恐怕也是家财万贯,何不每家一百万两以充军资?”
这就是一场狗咬狗了,对此,布木布泰和小皇帝福临已经司空见惯。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小皇帝才坐得安稳不是?
布木布泰开口了,“诸公都是为了国事,何必在哀家和皇帝面前,争执不休?这样……哀家出个主意,让诸公听听是否可行。”
诸人一起躬身道:“恭聆太后训示。”
布木布泰弹了弹指甲,道:“之前皇帝钦土豪了大清八大皇商,何不如向这几家开口,想来以他们受皇恩之重,定不会推托。”
这话一出,诸人相顾愕然。
只有多尔衮微笑道:“太后圣明。”
这一声赞,让诸人脸色一变,于是忙躬身道:“太后圣明。”
布木布泰满意地点点头道:“二位大学士博学广闻,与诸家皇商皆有往来,此事就交于二位大学士了。”
范文程、洪承畴心里直骂娘,可口中只好应道:“臣等遵太后懿旨。”
“好了,这事就算了了。讲讲新军吧,这可是皇帝眼下最关心的事了。”布木布泰不咸不淡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道。
福临脸色微微一动,可迅速回复死板脸。
范文程看了洪承畴和多尔衮一眼,小心翼翼地向福临奏道:“皇上,臣与摄政王、洪大学士初步议定,新军先编制为三千九百人,都统一职,由奉恩镇国公岳乐出任,沈致远、钱翘恭二人为副都统,以下军职,可挑选旗人出任……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福临的脸色阴沉起来,沈致远、钱翘恭初到京城进见时,自己的旨意就已经颁下了,沈致远为都统、钱翘恭为副都统,虽说期间发生了二人麾下反叛之事,但毕竟下的是圣旨,不是擦屁股纸啊。
这倒不是福临要为二人鸣不平,他只是为自己的旨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三人轻易推翻而愤怒。
同时,福临不满意新军的人数,他原本是要一万人的,降到六千人他也同意了。
是,那支投降的二千多明军反复了,可就直接将新军压至三千九百人,这让福临有了种被耍弄的感觉。
但福临毫无办法,因为他虽是皇帝,可毕竟没有亲政。
真正掌握权力的,是他身后的太后和面前的摄政王。
见皇帝脸色不虞,范文程的头低得更低。
布木布泰拉长着声音道:“哀家以为摄政王和二位大学士之建言可行。皇帝……以为如何啊?”
福临脸色一变,忙道:“儿听皇额娘的。”
……。
广宁门东南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
沈致远和钱翘恭面面相对。
从狱中被放出来两天了,一直就软禁在这屋子,一步不能离开。
不用说出宅子了,连这屋都出不去,全是清军把守。
“致远,你说清廷不会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我们吧?”
沈致远要从容得多,他拍着桌子大吼一声,“来人。饿了,上酒菜。”
让钱翘恭无语。
没办法,沈致远商人之家出身,虽说读过书,也考取了秀才,可骨子里,却是个无拘束之人。
钱翘恭不同,他出身世家,自幼受得教育,让他的言行和思维有了一个成式,有所为,有所不为。
譬如诈降这事,譬如要为清廷练兵,再譬如……要娶满族女子。
这些在钱翘恭看来,打死不能为之事,对沈致远来说,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在沈致远心里,那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还真别说,看守他们的清军很听话。
没过多久,就给上了两壶酒,几样下酒菜。
于是沈致远和钱翘恭就不是面面相对枯坐了,而是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地饮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沈致远突然道:“恐怕事情有变。”
钱翘恭闻听一愣,问道:“你是说,清廷已经用不上咱们练兵,打算杀我们?”
说到这,钱翘恭反而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怪你,与其跪着生,倒不如站着死……这些于来,我也算清楚了你的为人,黄泉路上有你作伴,倒也不寂寞……。”
听着钱翘恭的一阵唠叨,沈致远目瞪口呆,好半晌,笑骂道:“你要死自己去死,黄泉路上一个人走便是,我还得活得娶咱家小妹呢。”
钱翘恭诧异道:“你不是说事情有变吗?”
沈致远摇摇头道:“事情确实有变,可也不是死路……你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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