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吴争道:“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先帝是有意召回黄道周的,说明先帝已经不追究黄道周的无礼,陛下应该不会反对。”
王翊道:“就算陛下应允,可幼玄先生未必肯辅佐陛下。”
吴争想了想道:“无妨,这事我去说项。隆武朝已灭亡,黄道周除非去投永历,否则就只能赋闲了,好歹我也救了他们性命,这点面子总得给我的。”
王翊想了想道:“那就按大将军的意思,王某这就回去知会卧子先生和诸公。”
说完,拱手告辞。
吴争忙道:“明日大朝,都御史先不必急着弹劾,看我的眼色行事也不迟。”
“也好。”
……。
让吴争没有想到的是,王翊离开不久,钱谦益会来投帖拜访。
与王翊、陈子龙等人不同的是,钱谦益投帖时,还夹着一张礼单,别的就不说了,就其中一张二十万两的钱庄汇票,就可以说明人家的财大气粗了。
敢情,义兴朝国库空得跑鼠,皇帝要卖官鬻爵筹钱建新军,而义兴朝的首辅、户部尚书,投个贴就是送二十万两。
吴争恼得“呯”地一声,将贴子和汇票拍在案上,大骂道:“硕鼠!”
宋安轻声问道,“少爷……是不是去回了他?”
吴争闷声道:“去,把贴子和汇票一并带上,扔出府去。”
“是。”宋安应声,拿去贴子和汇票出了门。
吴争心中一动,大声道:“小安子回来。”
宋安转身跑了回来,“少爷还有何事?”
吴争上前一步,从宋安手里一把拽过汇票,“这银子少爷生受了。去,将他带进来。”
宋安愣了一愣,掩嘴偷笑。
吴争一瞪眼道:“笑什么?”
“少爷不是贪银子的人,何必为了二十万两见钱谦益呢?这不是糟践自个吗?”
吴争道:“银子无罪,就看在谁手中了……要是他天天送二十万两来,少爷我天天见他。一个月下来,就是数十万大军啊。”
说着二人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宋安笑得正欢,不想吴争说变脸就变脸,抬腿冷哼道:“还不去?”
宋安连忙应是,转身急跑。
……。
“恭喜王爷、贺喜大将军。”钱谦益如同弥勒佛般笑容如掬。
仿佛在泰州时被吴争下令叉走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吴争心里叹道。
在这人面前,陈子龙就象是个小孩了。
吴争换上一张笑脸,拱手道:“首辅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钱谦益笑着嗔怪道:“王爷也不请钱某坐下说话?”
吴争忙道:“瞧瞧,瞧瞧,忙着与首辅讲话了,竟忘了让座……请,首辅请。”
二人插诨打科,笑容满面,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友重逢呢。
寒喧了一阵,想来能扯的都扯过了,就连钱谦益家的那个瘦马柳如是,吴争都问候到了。
实在没什么可扯了,吴争只好问道:“首辅此来,不会就为了向我道贺吧?”
钱谦益笑着点点吴争道:“果然还是不够老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吴争心里无数神兽飘过,“首辅说得是,吴争受教了。”
钱谦益忙不迭道:“老夫倒真不是数落王爷的意思,老夫这是当王爷是自家人呢,好歹老夫长王爷数十年,老夫当王爷是自家子侄……呃。”
看着吴争慢慢冷下的脸色,钱谦益刹住了话头,“老夫此来,一是为了向王爷道贺,二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首辅不妨直言。”
“是这样……王爷应该也知道,我义兴朝仅十三府之地,朝廷直辖的,也就七府之地,这还是算上了兴国公的三府。”
说到这,钱谦益小心地看了一眼吴争。
见吴争没有不快的意思,才继续道:“北方清廷在年前就已经开科取仕,可我朝的财力不足以开科取仕,各州府各县的官员,大都是留用,而我朝士子却无法取而代之,老夫接任首辅以来,已经接到无数学子、士人的陈情书……。”
“说重点。”吴争打断道,但脸色却是似笑非笑,不象生气或者不耐烦的模样。
钱谦益一愣,忙道:“所以老夫在想啊,是不是事急从权,参照前朝举荐的方式,先让一批学有所成的士子入仕,如此既能巩固朝廷对地方的管辖力,也能缓解士人对朝廷的不满,以防止士人北渡,为清廷效力。”
听听,听听,义兴朝无法取仕,这些文人士子就要往北,投效清廷了。
这都什么教育啊?
固然读书人“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可指责,可国破家亡之时,却要去投效敌人,这也太无耻了些吧?或问题是,这种现象在此时,非常普遍。
吴争“唔”了一声,无法判断是赞同呢还是反对,或者只是表示听见了。
钱谦益有些委屈地道:“王爷想必也知道,应天府光复才两年,陛下登基才一年,对各地士子的了解根本无从谈起。要举荐,只能依靠当地士绅和留任官员的举荐,所以,有些士绅就会向朝廷上贡些银两和粮食或其它财物……王爷别误会,这些老夫全纳入国库,绝不占一文。”
钱谦益言词凿凿地发誓道。
吴争又“唔”了一声。
钱谦益有些激愤起来,“可如陈子龙、王翊、董志宁之流,却数次在朝堂上向陛下弹劾老夫,说老夫贪脏枉法、卖官鬻爵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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