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正常,但凡上过战场的,都看不起降臣。
因为降臣得到的官位,往往是将士们浴血奋战都可能无法达到的。
再则,投降的汉臣多了,肥缺就都被占去了呗!
可沈致远和钱翘恭二人自得其乐,在过金水桥时,沈致远在钱翘恭耳边叹息道:“要是有一日,能马踏金銮殿,方为大丈夫。”
钱翘恭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随口道:“想点有用的,别做白日梦。哪个朝廷也不会允许你如此胡来!”
沈致远翻着白眼道:“谁说的?要是我现在率军攻入此地,当青史留名!”
钱翘恭这才明白沈致远的意思,皱眉道:“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我可不想为了你莫名其妙地一句话,死在顺天府。还有,你想过今日怎么应对了吗?一想到等下要跪拜鞑子,我就全身不舒服。”
沈致远斜了一眼钱翘恭道:“你只要在跪拜时想一想,这些被你跪拜之人,以后将倒在你的火枪枪口之下,心里就会舒服了。”
钱翘恭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沈致远。
准确地说,这一路上,钱翘恭受够了沈致远。
沈致远却顾自继续说道:“翘恭兄弟,一会进殿,所有事都得听我的,你就啥也别说,顺着我的意思就行,免得生乱牵累到我。”
钱翘恭怒道:“你当我三岁孩童啊?我可是秀才。”
沈致远嗤声道:“谁还不是秀才似的。我也就比吴争晚了一年。”
钱翘恭怼道:“我是禀生。”
“呃……。”沈致远噎了一下,“翘恭兄弟,咱是带兵的,不比文。”
钱翘恭无语,他斜了一眼道:“你别跟我谈兵法啊,你要再说一句兵法有云……你信不信我就大喊反清复明?”
沈致远忙道:“好,好。我不说……翘恭兄弟,我不是想让你闭嘴,也不是看不起你,我知道,说实话,你强过我,说假话,你也未必输于我。可要说半真半假的话,你还真不如我。等下进殿,说实话,得死,说假话,也得死,只能半真半假,方可活命,懂吗?”
钱翘恭看着这个半吊子,彻底无语了。
二人好不容易磨蹭到太和殿阶前,见无数官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钱翘恭有意避在一边,不想去搭理这些官员。
可沈致远却兴奋得紧,这厮有些自来熟。
他噌噌几步,窜到离殿阶最近处,惹来不少白眼。
这站位是有规矩的,哪怕是未入殿在外等候,也一样。
越靠近殿阶,官位越高。
沈致远却不理会这茬啊,他窜到洪承畴面前,大笑道:“亨九先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洪承畴敷衍地笑着,他是知道沈致远、钱翘恭今日要上朝的,是他向太后谏言的嘛,只是他不知道面前这厮是沈致远还是钱翘恭。
“你是……?”洪承畴打着哈哈道。
沈致远哈哈大笑道:“我叫沈阳致远,亨九先生果然贵人多忘事,之前……就是亨九先生在应天府被吴争击败,然后和谈,那时我就在吴争身边,见过亨九先生的。”
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被吴争击败和谈?
这就让洪承畴为难了,要知道,那时的沈致远还没有资格让洪承畴去记住他。
可沈致远说话太响,完全这象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看着渐渐被沈致远的大声吸引过来的同僚,洪承畴心里恼怒得狠,这娃怎么这么不晓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洪承畴脸上依旧笑得和风扑面般,“哦——,原来是沈将军啊!洪某年过半百,老眼昏花,竟没认出将军来,还请沈将军多多包涵。”
“咦……亨九先生这是什么话,您是什么人?沈某又是什么人?亨九先生不记得我,那是应该的。”
好话人人爱听,被沈致远这么一说,洪承畴心中的不快瞬间淡去。
可沈致远接下来的话,让洪承畴恨得只想掐死这小子。
沈致远接着道:“这说起来,亨九先生还是沈某前辈,小子愚钝,一直与大清朝为敌,这时想起来,早该追随亨九先生降清,好在……现在也不晚,小子新降,往后还得请亨九先生多多提携。”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至少在满人官员听来是真没毛病。
可在汉人官员听来,那就有太大毛病了。
许多事可做,却不能说,往开了说,触霉头、犯忌讳。
这些饱读诗书的降臣,时常以弃暗投明来标榜自己的降清行为,把明朝贬得如商纣,以此来自欺欺人。
就象一个快要结痂的伤疤,看似没什么事了,可只要再去碰碰它、挑挑它,依旧会流出一股脓水来,疼得令人发抖、羞得没脸见人。
汉人降臣一个个脸色潮红,纷纷扭头避之,生怕粘染到自己身上来。
就更别说正当其面的洪承畴了,洪承畴的脸是忽赤忽白,一个自诩文才的大学士,愣是被沈致远这半吊子秀才噎得说不出话来。
想发作都发作不了。
往往这时,总有好事者凑热闹。
祁充格听得乐了,他呵呵大笑道:“那后生,你可不能厚此失彼啊……瞧,我朝除了洪大学士是你的前辈,那边范大学士更是你的前辈的前辈,你也得去拜见一下才是。”
这话引得满人官员一片窃笑声。
范文程心中哀号,自己躺着都中枪。
下意识地往后避,心想,那小子不会真是个蠢人吧?
可沈致远就是个蠢人。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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