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兴朝以钱谦益为首的十人使团,与济尔哈朗、谭泰为首的清军将领团,仅一个时辰就达成了初步构想,那就是要将“和平”从京城漫延至江北。
不过,因为济尔哈朗、谭泰还不足以完全代表清廷,也没有替福临、多尔衮做主的权力,所以,义兴朝想要让清军退回江北,回到战前状态的愿望,一时还真达不到。
但是,济尔哈朗“郑重”承诺,无论清廷如何决策,他个人是无比赞成双方取得谅解、实现“和平”的。
毕竟是在锦州、松山,与明军九战九捷的清廷郑亲王,皇太极死前钦授的辅政大臣,虽说被多尔衮搞丢了辅政之衔,可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济尔哈朗的承诺还是打消了义兴朝很大一部分顾虑的,特别是钱谦益的顾虑。
但也有有识之士,譬如象钱肃乐、王翊这样的,他们向朱慈烺直谏,认为停战可以,和谈可以,签署条约须三思而后行,至少得等与镇国公吴争联络上,再做定夺。
确实,如今的义兴朝两国公,一个重伤休养,一个半个月没有联络上,如此关乎社稷将来的条约,怎么也该通个气不是?
可问题就出在谏言的后半句上。
朱慈烺不傻,反而非常聪明,甚至比朝堂上很多大臣更敏感。
他在初闻济尔哈朗想要和谈时的狂喜之下,慢慢冷静下来后,也同样感觉到了反常,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朱慈烺心里也在嘀咕,狼不吃肉改吃素了?
但钱肃乐、王翊等人的谏言,让朱慈烺感觉到了另一种危机。
京城不到四天被攻破,京卫伤亡近半,民壮更是伤亡惨重,但不可否认,朱慈烺的态度和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如今“将清军逼退”,使敌无功而返,守住了都城,这绝对是可以镌刻于青铜器上的赫赫功勋,能让朱慈烺在臣民心中的地位大升。
这能与臣子分享吗?
换个人,或许还行,可再分享给吴争,那不是助纣为虐吗?
强臣压主,这事遏制还来不及呢,怎能猛火添薪?
朱慈烺确实想要振兴明室,但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注重于权力平衡的帝王之道,已经刻骨铭心。
加上钱谦益及九成以上的文武都极力赞同和谈。
于是结果就很容易想到了。
随着多尔衮谕令撤退的谕令到达,一切和谈的障碍已经扫除。
济尔哈朗先退了一步,答应将清军撤出应天府,驻囤于北面龙潭周边,龙潭的归属须等谈判之后决定。
这样的“退让”更让义兴朝觉得济尔哈朗是富有“诚意”的。
皇帝当日就下旨,以首辅钱谦益为义兴朝谈判代表,授以临机决断之权,全权负责与清廷停战和谈事宜。
于是,当天晚上,清军开始组织撤退,但进展很慢,按济尔哈朗的话说,清军需要休整,撤退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令人惊诧的是,从济尔哈朗射书给廖仲平,建议停战开始,到双方达成初步谅解,清军开始撤退,仅仅只用了六个半时辰。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至少可叹前无古人吧!
次日天一亮,十数缇骑从东、南城门齐出,一路向镇江,一路向杭州府。
因为,这个时候,金山卫猛攻龙潭和吴争攻下靖江并挥师泰兴的消息终于入京城了。
而金山卫拼死拼活地攻龙潭两日,在王之仁水师一部的炮火支援下,眼看着就要攻下龙潭,结果,从应天府撤出的清军前锋,火速回援龙潭。
金山卫不得不停止攻击,向后退了十五里。
好在,济尔哈朗还是“守信”的,没有直接挥师追击,否则,金山卫危矣。
可笑的是,义兴朝君臣在得知清军真实的撤退原因后,强忍着泛上喉咙的酸楚,还异口同声地对皇帝歌功颂德,都道皇帝圣明,化解了义兴朝最大的一次危机。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彰显他们之前所做决定的正确性。
同时,应济尔哈朗的要求,做为清军撤出应天府的回报,义兴朝须立即勒令吴争对泰兴的进军,原地驻囤,等待和谈完成之后,再作后计。
于是,缇骑四出。
……。
武英殿,在清军入关之处,摄政王多尔衮率先抵京,以武英殿作为日常理事之所。
如今,已经成了圣母皇太后(即孝庄文皇后)和小皇帝福临处理日常政务的便殿。
此时的武英殿,静得就只剩下呼吸声了。
洪承畴、范文程等满汉文武重臣十几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十一岁的小皇帝,虽说已经登基三年,可终究还是个大半孩子,他的脸色苍白。
刚刚他已经吵着要返回盛京去了。
被圣母皇太后厉声训斥之后,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已经半娘徐老的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依旧风采不减当年,逝去的年华并未体现在她的脸上。
不过要说她漂亮,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排在五福晋最后压车尾,好看的程度可以脑补想象。
可现在她沉着脸,将手中多尔衮急递而来的奏折重重地在案上一拍,道:“诸公倒是说说,豫亲王薨,诸公都道要为豫亲王报复义兴朝,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呢?一万多明军已经进攻泰兴,摄政王领军十五万却在黄河北岸踌躇不前,郑亲王和征南大将军好不容易攻入应天府,却因明军威胁到后路,不得不与义兴朝停战言和……诸公,我大清难道无人了吗?”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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