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廖仲平的判断失误了,老奸巨滑的济尔哈朗反其道而行之,主攻了神策门。
然后一战攻下神策门。
当然,就算廖仲平将主力部署到神策门,也只是延缓了清军攻破城门的时间,结局依旧不可能变。
因为廖仲平就算知道神策门危急,就算有时间能派军队增援神策门,他也派不出太多的机动兵力了,太平门此时一样正在被一万清军强攻。
神策门的失守,代表着城墙已经对清军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廖仲平只能硬抗太平门不失,同时,派一支六千人的偏师部署至鸡笼山司天台一线,以此来迟滞北面清军的南下时间。
这个时间,不是用来助皇城部署防守的,而是廖仲平盼着吴争能及时赶到。
当天傍晚,天色将黑时,西北钟阜、金川二门相继失守。
驻守二门的六千明军和一万民众全军覆没。
谭泰率部挟破城之威向南挺进,子夜时分,其部前锋与济尔哈朗会师。
至此,应天府北城已尽落清军之手。
济尔哈朗随即下令,从两部人马中,挑选出一支三千人的生力军,连夜向南突击。
……。
这一夜,应天府所有人无眠。
奉天殿灯火长明。
君臣百余人凄苦相对。
谁也没有想到,应天府会如此轻易被清军攻破,前后才四天啊。
三万守军,前后征召了八万民众。
这样的实力,就算清军再强悍,怎么也该守住一、二月才正常。
不得不说,守军和民众都尽力了。
至少没有出现士气崩溃的现象。
所有人,包括朱慈烺都想问个为什么?
可这还重要吗?
钱谦益恨声道:“陛下,镇国公吴争坐拥四卫大军,如今京都危急,其部金山卫却滞留镇江,迟迟不北上增援,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右都御史王翊出声呛道:“首辅此话偏颇,朝廷没有旨意,镇国公如何调兵入京?此时我朝危急之时,急需内上下同心,首辅就不要横生枝节了吧?”
钱谦益怒道:“老夫不也是为了陛下和朝廷着想吗?吴争执掌四万虎狼之师,却按兵不动,如今京城危急,朝廷大军伤亡过半,就算能挡住清军不再南下,怕也没了再震慑吴争的实力……。”
“咳。”陈子龙干咳一声,打断了钱谦益,然后说道:“镇国公恐怕也不会预料到京城会如此快失守……首辅此时还在纠缠于镇国公存有异心之事,怕是不合时宜吧?还是想想如何化解眼前危局才是。”
这话引得群臣附应。
钱谦益见大臣应和,不敢犯众怒,于是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钱肃乐出列奏道:“陛下,虽说北城失守,但皇城外廖大人麾下尚有一万多军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清军攻破北城,同样伤亡巨大,只要掐住鸡笼山要道,短时间内,清军无力南下。况且,太平候夏完淳已经率建阳卫奉旨北上,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大雁关,明日将可抵达西城。如此,就算鞑子再强悍,也无法短时间包围皇城。臣以为,陛下应离开京城南下,与镇国公会合,只要陛下平安,就算清军占领整个应天府,我军依旧能再次光复。臣恳请陛下为社稷、为宗庙计,移驾镇江府。”
王翊也躬身道:“太傅所言实为老成谋国之言,还请陛下移驾。”
所有人同声应和,包括钱谦益也不出言反对。
可朱慈烺却沉声道:“朕为一国之君,岂能弃臣民而仓皇逃离?太傅方才也说了,清军虽然攻占北城,可南城还在我军手里,我军也并非无一战之力……真到了关键时候,朕的禁军也可出城增援廖卿。诸公不必再劝,朕意已决,誓与城共存亡!”
钱肃乐、陈子龙、王翊等人眼神相碰之后。
王翊奏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请陛下派使臣出城,诏镇国公派兵前来增援。”
朱慈烺点头道:“准。”
说完,朱慈烺起身,“诸卿先议着,朕去探视一下长公主。”
……。
柔仪殿。
一样灯火通明。
这个夜里,整个宫城没有一处不灯火通明。
“你走吧。”朱慈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玉玺(吴小妹交给朱媺娖的那方惠宗玉玺)放在朱媺娖的面前,“带着它去找吴争,让他即刻出兵救援京城。但记住,玉玺绝不可交给他。”
朱媺娖确实没有想到,朱慈烺深夜来看自己,为得是让自己离京。
在这一刻,朱媺娖心里十分感动,她眼中涌出两行泪,“哥哥为何不自己带着玉玺离开。”
朱慈烺道:“朕若弃城中臣民逃了,日后如何去见父皇?况且,若是朕去投他,难保他不会重演挟天子令诸侯之事。只能是妹妹带玉玺去,如此,他就算起异心,只要朕在世一天,他拿着玉玺也无法号令天下。”
“哥哥不走,妹妹也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胡闹!”朱慈烺厉声道,“生死就在旦夕之间,你拖延一刻,朕的处境就多险一分。难道你想让你我都亡于应天府不成?”
说到这,朱慈烺放缓语气道:“若朕真有不测,你可凭玉玺,或自立或拥立,但记住,新君必须是我朱家血脉。否则朕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朱媺娖大哭起来,“只要哥哥无事,义兴朝就不会亡。哥哥听妹妹一句劝,即刻出城吧!”
朱慈烺幽幽一叹,慢慢伸手抚摸着朱媺娖的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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