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在长江北岸,可王之仁现在已经无力派水师前往接应了。
他现在急需要的不是救援那支水师,而是自证清白。
面对着朱慈烺的震慑和压力,王之仁胆战心惊。
所以,换个皇帝,符合他的利益,可以让他解脱。
如果此时负气而去,那么接下来的拥立之功,就没他的份了。
所以王之仁只能沉默,做一个听众。
震慑了王之仁,陈子龙威严地扫了一眼其余三人,“诸公都愿意共襄盛举,怎么就不肯说呢?”
钱谦益起身道:“钱某以为应该拥立鲁王,本来就该是他监国的,重新归位,理所当然。”
被他一说,徐孚远转脸怼道:“钱尚书或许忘记了我等拥立鲁王时,鲁王的表现了?”
王之仁有些意外,咦,这几个臭文人居然没达成一致,这让他心里高兴起来,他嘴角牵了牵,打算依然做个吃瓜众。
钱谦益脸色不变反怼道:“江南明室之中,除了当今陛下,也就鲁王是近支了,不拥立鲁王,还能拥立谁?”
徐孚远没有理会他,向陈子龙一拱手道:“徐某认为当拥立长公主。”
这话一出,王之仁、钱谦益、王翊三人脸色皆变。
王翊道:“徐相此话不妥吧?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毕竟是陛下胞妹,如果拥立长公主,那废黜陛下,还有何意义?”
钱谦益也道:“万一兄妹联手,我等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陈子龙终于开口道:“徐相所言,其实不无道理。长公主监国二年有余,性情温善,对我等皆敬重有加,但凡国事军政皆不耻下问,实属明君典范。虽说陈某当时糊涂,在淳安行废立之逆事,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公以为如何?”
徐孚远道:“首辅所言极是。虽说长公主与陛下是同胞兄妹,可毕竟是不同之人,况且一旦登上至尊之位,难道长公主还能将权力让渡于兄长不成?”
这话确实有理,再亲善友爱的兄妹,可权力只有一份,父子尚不能分享,何况兄妹?
王翊和钱谦益互视了一眼,王翊道:“如果首辅认定是长公主,那王某没有异意。”
钱谦益笑道:“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只要新君是明主……足矣。”
陈子龙淡淡一笑道:“那就定下吧,拥立长公主!”
四人皆点头同意。
陈子龙道:“接下来议议如何行事。”
说到这,陈子龙看向王之仁道:“这事还得仰仗兴国公麾下精锐。”
王之仁一愣道:“首辅手中不是掌着京卫吗?”
陈子龙摇摇头道:“从绍兴府遭遇清军攻击,陛下令廖仲平率五千人增援……便借口京卫都指挥使不在,京卫当有陛下亲自掌控,以应对清军突然来犯,从陈某手中取走了兵权。”
王之仁明白了,这怕是陈子龙最为不满之处吧。
“那首辅怎么让本公如何行事?”
陈子龙看着王之仁道:“虽说陛下取走了兵权,可毕竟本辅也曾掌过京卫,手中总还有些效忠之人的。兴国公只要让水师有所异动,都御史便安排御史弹劾,本辅就可谏言陛下,率兵前往龙潭或安抚或弹压,只要陛下一出宫城,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王之仁问道:“首辅之意,是让本公……举旗谋反?”
“不。不需要。”陈子龙摇摇手道,“只要做出异动,譬如兴国公想要增援北岸那只水师。”
王之仁稍一犹豫,道:“好。本公听首辅的。”
“那就商议一下具体的时间和……。”五人慢慢围拢,窃窃私语起来。
又一场政变,开始了。
……。
任何人群、任何阵营,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人心的复杂,也绝不是单纯的阵营划分。
钱谦益,便是士人阵营中的异类。
含凉殿。
朱慈烺阴沉着脸,来回踱步。
“这就是我大明朝的忠臣!”朱慈烺恨声道,“以臣行废立大逆之事,竟还以江山社稷的名义。”
说到这,朱慈烺一顿,回头道:“钱卿,他们真要拥立长公主?”
钱谦益答道:“确实无疑。”
朱慈烺坐回御案后,脸色慢慢平静。
“钱卿以为,绍兴府守得住吗?”
钱谦益一愣,他跟不上朱慈烺的思维,只好呐呐应道:“依臣看,绍兴府怕是守不住的。”
“哦?吴争不是素有我朝战神之誉吗?所经历战事,无不凯旋?”
钱谦益道:“其实臣也研究过吴争所打的那几仗……臣发现这其中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但凡胜得酣畅淋漓的战斗,皆是吴争以众击寡,而丹阳、丹徒、镇江之战,吴争虽然最后收复得逞了,可所率军队伤亡惨重,况且,这还是朝廷牺牲了二万多京卫,在仪真牵制了清军主力的结果。”
“朕是不是可以认为,钱卿的意思是,吴争战神之誉,徒有虚名?”
“呃……那也不尽然。其实平心而论,吴争用兵还是有些章法可寻的,臣窃以为吴争更擅长于创造一个局部兵力优势,然后打一场歼灭小股清军的小仗,对大规模的战斗,他的指挥能力还是不足的。所以,臣的判断,绍兴府守不住,敌酋多铎率四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攻金华,牵制了吴争的严州卫和金山卫,一路攻绍兴,牵制了吴争的沥海卫。吴争手中仅可调动的只有杭州卫,可问题是杭州卫悉数增援绍兴府,吴争敢吗?那么沥海卫只有一万人,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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