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过,慈不掌兵。”沈致远反驳道,在他看来,士兵不就是上阵杀敌,为国捐躯吗?只能最后赢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吴争被沈致远的话,深深刺痛了,痛得眼睛里面有了雾气。
这样子吓坏了沈致远,他急道:“吴争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你打我就是……要不踹我两下?你之前不都是那么干的吗,反正我打不过你。”
吴争心中一暖,慢慢回复过来,“与你无干,只是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仪真的二万多条人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每每思及,让我心中愧疚不已,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沈致远霍地起身道:“不对。他们是为国家、为朝廷、为天下明人而死,死得其所。”
看着沈致远慷慨激昂的样子,这让吴争眼前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自己也象沈致远这般慷慨激昂。
吴争在沈致远身上看到了三年前自己的影子。
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需要用慈不掌兵这四个字来让自己夜里能睡着。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四个字,渐渐不管用了。
吴争突然一脚踹翻了沈致远,骂道:“慈不掌兵?敢情你他x的不是那个阵亡的兵。死得其所,敢情不是需要你去死。谁不是父母生、爹娘养的?哪个兵背后,没有一家老小?”
沈致远从地上爬起来,感到莫名其妙,他也火了,“吴争,若有一日需要我去死,我定不会皱一皱眉头,我若怕死,你……你踹我就是。”
吴争吃惊地看着沈致远,久久的,然后喟叹一声,“或许,你根本就活不到那时候……可我希望你活着,活到娶妻生子,白发苍苍之时,你我还能忆起小时在曹娥江畔戏水摸虾的童趣。”
沈致远象是听懂了一些,可他还是不明白,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发小,怎么看起来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吴争,没有人会怪你,二万将士和他们的家眷也不会怪你。光复江南、将清军赶至北岸,此功当彪著青史,流芳百世。许多事,不需要想太多,真的,你得学学我,就象我想要做个统率大军、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虽然渺茫,但认准一件事,做下去,不管别人怎么评说,做到极致,便可无愧于心。”
吴争被沈致远的话,说愣了,他发觉听这小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自己心中的疙瘩,象是解开了不少,感觉轻松许多了。
是啊,没有人能做到被天下所有人评价为好,那只有传说中的圣人能做到。
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通过努力最后做到了,便是圆满,至于世人评说,关我屁事?
吴争慢慢地微笑起来。
沈致远更加莫名其妙。
吴争坚定地说道:“去松江讲武堂,两年后,我让你带兵上战场。”
看着吴争坚定的眼神,沈致远知道此事难以挽回,不觉发出“呜”地一声哀鸣。
……。
王得仁忐忑不安地再次来到吴争面前。
他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吴争之前的话,自己手中的兵权,怕是保不住了。
甚至,王得仁还担心自己这条命也悬在半空。
兔死狐悲,王得仁突然发现,自己不该与金声桓火拼,这样至少还可以抱团起来,让吴争投鼠忌器。
可现在,残部一千多人,自己又被沈致远这小子押解到了沥海,鞭长莫及,就算想反,怕也无能为力了。
王得仁只能选择服软。
“扑通”一声,王得仁跪在地上,“禀国公,末将有罪,还求国公念在得仁在主动归降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吴争有些惊愕,但很快便明白了王得仁心中所想。
于是呵呵笑着上前扶起王得仁,“王将军就是为何?你受了冤屈,本公安抚尚来不及呢,又怎会加害将军,王将军多虑了!”
王得仁惊讶地看着吴争,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仔细地看看吴争的神情,不象是作假,王得仁狐疑地问道:“得仁鲁莽,确实该罚,沈千户……得仁不敢再要沈千户赔罪,还望……。”
吴争摇摇手,打断了王得仁继续往下说,“王将军误会了,本公已经罢去沈致远所有官职,勒令其前往松江府读书自省……你说一个读书人,本该明事理、辩是非,怎可干出这等冒无上官的事来呢?就得重罚!王将军对本公这判罚,可还满意?可还解气?”
王得仁赶紧道:“末将满意,满意至极……只是,听闻沈副千户乃国公爷的同乡,这样……好吗?若国公爷为难,还是……?”
“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等乱了纲常之事,就须得重罚。否则本公以何辖制麾下将士?”
王得仁赶紧拱手长揖道:“末将谢国公爷秉公处置。”
“唔。”吴争平静地看着王得仁,“王将军受委屈了,你今日能临危不乱,出兵阻击金声桓屠杀百姓,立下大功,有功就得赏……这样,金声桓残部并入你部,你即日起晋总兵官。”
“谢镇国公提携!”王得仁有些兴奋,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吴争微笑道:“本公这么赏罚,将军可还满意?”
王得仁应道:“末将心服口服。”
吴争点点头,突然脸色一沉,道:“好。赏过了,你也满意,接下来就该说说你的事了。”
王得仁大惊,急问道:“不知道国公爷要说末将所事?”
吴争道:“你与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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