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平闻听大怒,后退两步,拔刀斜指向天,厉声喝道:“全军听令,御!”
然,遵令上前者了了无几。
大部分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着,站得笔直,有如一颗颗树桩。
世上事就这么奇怪。
三千禁军在正阳门外严阵以待,为得是阻止吴争入京。
但吴争到了面前,他们却不听廖仲平号令。
原因并不复杂,因为有钱翘恭、吴易、孙兆奎、沈自駉等等、等等。
人心向背,可见一斑。
庆泰朝初立,以绍兴府算起,前后不到三年时间。
朱慈烺就算是崇祯朝太子,但他与国与民没有任何付出,许多明人已经记不得他们还有个太子。
而就凭陈子龙、钱肃典等人真能做到威严慑天下?
不能!他们也就只有在绅纨、士人之中拥有极高的名声。
他们在军中的威望还不如吴争,因为吴争从头至尾,都在带兵打仗,还总打胜仗。
打胜仗的将领,总是受人爱戴的。
禁军,至少有三、四成,是吴争带过的兵,哪怕是名义上的。
此时能追随廖仲平的,自然是廖仲平的亲随。
他们只服从廖仲平的命令,可惜啊,人太少了。
廖仲平在绍兴府的近卫军,大部分因吴争的建议,留在了沥海,随他北上应天府的仅不足二百人。
这些人如今也分散在各个营中带兵,四万多大军,今日还能在廖仲平身边的,怕不足百人。
这些人,瞬间被吴争三百骑兵涌上缴械。
倒不是廖仲平这些人不中用,而是他们不敢真动刀见血。
廖仲平只令防御,并未下令进攻,他们又怎敢向当朝镇国公动刀?
于是,眨眼间全军尽没。
望着被堵上嘴巴,还奋力挣扎的廖仲平,吴争喟叹道:“廖将军,你我也不是相识一天两天了,我吴争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也罢,这事不是你能掺和的,今日绑你,也是为你好,无论结局如何,你都有应对、自处之道。”
说完,吴争入正阳门。
也怪,在吴争背影消失在正阳门后,廖仲平也就不再挣扎了。
正如吴争所说,这事,还真不是他一个京卫指挥使能掺和的。
好在吴争没有领兵进京,这让廖仲平阻拦吴争的心意没有那么坚决。
因为,这只是争,不是斗!
这一点很重要,重要到廖仲平放弃剧烈地反抗,放弃下令进攻。
老实人,未必真老实啊!
……。
闻报吴争轻易入正阳门。
陈子龙急怒攻心,他来回踱步,口中直骂,廖仲平误国误君!
反而是朱慈烺非常沉着,“首辅不必焦躁,你之前征召三万新军,如今囤于何处?”
陈子龙应道:“东城兵马司囤有二营一万人,府军前卫也有一万人,其余皆在社稷坛以西宫内诸监。”
朱慈烺点点头道:“镇国公终究没有领兵入京,若首辅以大军应对,岂不落人口实?既然已经入城,就不必再为此事烦心了……这样,调队人守住洪武门,不让他进皇城就是了。”
“是。”
吴争用得着带兵进京吗?
用得着吗?
如果用得着,吴争又怎会不带兵?
就是这就是个简单的问题,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一入城,迎面就是蜂涌而来的各路人马。
领头的人有,忠义伯吴易、京卫副指挥使钱翘恭、兵部郎中孙兆奎、刑部主事沈自駉等等。
吴易在笑,“镇国公,总算把您盼来了。”
吴争也在笑,“我迟到了吗?”
“不,不,来得恰是时候!”
二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钱翘恭一身甲胄,僵硬着脸,上前拱手行礼道:“见过镇国公!”
吴争收敛起笑容,定定地看着钱翘恭,没有说话。
钱翘恭的姿势保持了许久,终究难忍,道:“敢问镇国公,可是有话要训示末将,不妨明言?”
吴争长长一叹,问道:“你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切莫要……来日后悔?”
“绝不后悔!”
吴争微笑起来,上前搀扶道:“内兄不必多礼。”
钱翘恭闻听吴争称他为“内兄”,心中一股酸楚直往鼻梁涌上,他终究没能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吴争,九叔被陈子龙抓了,关在刑部牢里。”
吴争拍拍他的手背道:“有道是男儿流血不流泪,你在仪真的表现,超乎了我的想象。今日之事,你不必太担忧,信我,我自有应对之道。”
“是。”钱翘恭低头应道,慢慢退开。
吴争突然道:“我更喜欢的是,那个一直挤兑我的钱翘恭。”
钱翘恭一怔,抬起头看着吴争,而后躬身应道:“喏。”
吴争慢慢转身,扫了一眼吴易等人。
然后再看向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吴争说几句,哪怕是对着他们点个头。
不想,吴争微微一笑,右手就这么一挥,道:“那就……走吧。”
那就……走吧?
这是何等的自信?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吴争一挥手,说,走吧。
对,就这么,走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在微笑,就算无法预知将会发生什么,他们认为,只要有镇国公在,他们就一无所惧、心中坦然。
军队非常奇怪,一支屡战屡败的军队,换一个主将,就成了一支虎狼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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