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之中,四人。
陈子龙、钱肃乐、张煌言。
少了兴国公王之仁、户部尚书马士英,多了一个太傅张国维。
此时的陈子龙神情很激昂,他有理由兴奋。
迎太子正朔还朝,拥立为帝,他陈子龙那就是庆泰朝,不,该是大明朝不朽之功臣,清史之中,当以浓浓笔墨书写之。
“太子一旦登基,诸公今日之功业,当铭刻在青铜器上,雕琢在社稷坛上,画在太庙墙上,千古流芳!”
张煌言微微皱眉道:“如此大事,怎可不知会兴国公、镇国公,没有这二位国公的庆泰朝,那还是庆泰朝吗?”
陈子龙脸色一沉,“张苍水,君是君,臣是臣,你扪心自问,你当年举旗起兵之初心,如今安在乎?”
张煌言一愕,沉默了。
钱肃乐应和道:“我等毁家杼难,为得不是高官厚禄,心中所图唯有振兴明室,收复河山,拯救天下黎民于鞑子屠刀之下。仅凭此,无论我等今日做了什么,也将无愧于心。”
张煌言喟叹一声,摇摇头,不再出声。
陈子龙没有继续责问,而是趁势岔开话题道:“兴国公、镇国公都是忠义之人。”
这话算是给王之仁、吴争定性了。
“待新君登基之后,定会加以优渥、厚赏……如今虽说战争结束,可清军依然有重兵驻扎江北,况且江都大军需要撤回,也需要二位国公率军牵制,以作掩护,军务为重,此次大典,就无须召回二位国公了吧?”
钱肃乐颌首道:“首辅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钱某附议。”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国维突然开口道:“老夫不是阁臣,原本不该妄言……可老夫想问,若二位国公无心拥立太子,那又该如何?”
死一般的寂静!
一柱香的时间,就是这般死寂。
在场的四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张国维所说的,才是今日内阁会议真正的重点。
“应天府有三万新军!”陈子龙开口道,“朝廷已经召回廖仲平部……太平府建阳卫,我已下令调五千人赴京……应天府有自保之力。”
张煌言质疑道:“夏完淳尚在丹阳养伤,首辅何以私自调动太平府建阳卫?”
陈子龙老脸一红,道:“事态紧急,我是不得以而为之。”
张国维面上终于显露出怒意,“首辅视律法于不顾,以夏完淳先生之名义,私调建阳卫入京,如此安排,可是想将庆泰朝拖入内讧?”
陈子龙怒道:“我一切所为,皆无愧于心。二镇拥兵自重,由来已久,敢问张公,难道要将应天府拱手让人不成?将明室断送于二镇之手?”
钱肃乐赶紧圆场道:“便是为了国事……诸位,还是商议如何应对吧?”
陈子龙无心纠缠,道:“如今最稳妥之法,便是说服兴国公,只要许之异姓王爵,想来以兴国公的心性,定能站在太子这边。如此就算有什么不测……他也独木难支。”
他,所指的自然只有吴争。
张煌言嗤声道:“首辅可以先有淳安之变,再有朝堂之上拥立镇国公之举,如今又拥立太子。借国之大义,行龌龊之事,无端断己一臂,这种事……恐怕只有蠢人方能为之。”
陈子龙大怒,喝斥:“张苍水,你凭心而论,我陈子龙是为一己之私之人吗?你凭心而论,我陈子龙为相这半年时间,可有取一文国帑、贪过一文贿赂,亦或是安置一个亲信心腹于朝堂?”
张煌言无语,起身道:“煌言之所以顺从诸位拥立太子,乃为明室传承正朔。可若要因此而祸害朝廷功臣、引发庆泰朝内讧……恕煌言不忍、不敢为之,告辞!”
陈子龙厉声道:“张苍水,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你身为阁臣,岂能一走了之?”
张煌言站住,头也没回地说道:“在淳安之变时,煌言就辞过一次……现在,不妨再辞一回。”
说完,将冠帽取下,放置于门边木几之上,指袖而去。
陈子龙目瞪口呆,指着张煌言的背影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张国维起身拱手道:“首辅有一句话说得对,勿忘初心!能与诸公拥立太子,张某无悔。可张某也认同张苍水之言,此事不忍、亦不敢为之。张某本非阁臣,自然就没有所谓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之责,若首辅不满张某言行,可向监国弹劾,罢去张某之职。告辞!”
陈子龙愣了半晌,霍然暴发了,他一把掀翻案牍,冲着钱肃乐喝道:“你瞧瞧……瞧瞧,他羽翼已丰至此,若再给他一年半载,怕是真会篡夺天下了。”
钱肃乐沉声道:“首辅慎言,镇国公终究是明室后裔。”
“三百年明室,后裔多了去了。”
钱肃乐突然严厉地怼道:“可宗庙、社稷传承,也非首辅一人能说了算的?”
陈子龙大愕,好半天悲愤道:“连你也是如此看待陈某?陈某呕心沥血,所为的就是这大明天下,可到头来,竟落个众叛亲离的结果?”
钱肃乐喟叹道:“肃乐失言,首辅切勿动怒……也罢,钱某自请去与兴国公说项便是。”
……。
皇宫禁苑。
春和殿。
朱家兄妹抱头痛哭,倾述这三年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太监郑叔,在边上抹泪不止,暗暗祈祷,沧桑之后便是阳光普照。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呜呜,怎可落泪呢?”郑叔是真情流露,说着说着,把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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