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得民众间一片窃窃私语声响起。
谁家没有妻儿老小?
既然已经敢聚众于北门桥的,显然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的。
被中年汉子这么一哭诉,民众的情绪迅速波动起来。
吴争回头冲莫执念歉然地笑了笑,然后大声对百姓道:“在钱庄、银号兑付案未有决断之前这一月时间,各家的生计若有支撑不住的,可向京城各大莫家钱庄借贷银子,为期三月,免息。另外,凡昨日在鱼市桥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银十两、伤者加倍,若有残疾重伤者再加倍,亡者抚恤每家百两,今日散后,本王会派人在王府前为乡亲们登记名册,最快明日就可凭兑付条子,往京城各莫家钱庄兑换现银!”
有人问道:“这是朝廷的抚恤吗?”
吴争顿了一下,道:“是。”
“那咱们昨日可算立功?”有人大声问道,“小民担心,昨日对抗禁军,日后会引来灭顶之灾,若王爷所应下的是朝廷抚恤,那小民就放心了,朝廷自然不会再追究昨日对抗禁军之罪。”
吴争沉默下来。
百姓此时都盯着吴争,他的沉默,让民众觉得不安,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先前那中年男子冲着吴争道:“王爷,就算您赏赐、抚恤再多的银子,我等小民也怕是有命拿没命花啊……还望王爷慈悲,向朝廷为我等求个赦免诏,放我等一家老小一条生路吧。”
说着,这中年男子朝着吴争曲膝跪了下去。
民众有样学样,一时间,吴争面前跪倒了黑压压地一片。
吴争心中如同有团火在烧,他厉喝道:“本王一定向朝廷陈请,颁布赦免诏令,乡亲们放心,若真有人敢追究你们昨夜对抗禁军之罪,便是与本王为敌!乡亲们都起身吧,吴争受各位援护之恩,断不会坐视你们受人加害。”
有了吴争如此明确的承诺,民众终于放心了,他们开始慢慢散去。
吴争突然问莫执念道:“莫老昨晚也在鱼市街?”
“是。”
“可有见到一个叫刘元的书生?还有……一个叫郑一斤?”
莫执念回道:“确实见过一个叫刘元的,老朽也正是从他口中,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至于郑一斤,没有见着,或许被叛军杀害了吧。”
“刘元还活着?”
“活着。虽说中了一刀,但被老朽令人救治过了,并无大碍。”
吴争长吁了口气,“派人去找到他,带他来见我。”
“是。”
这时,有二人突然从王府西侧,长安大街方向跑来。
一边跑一边嘶哑着喊,“王爷……王爷救命!”
吴争惊讶地看去,待近了,才发现来者竟是黄家两兄弟。
“恳请王爷救救黄家!”黄大淳、黄大洪齐齐跪在吴争面前。
吴争上前搀扶,问道:“本王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不追究黄家了吗?”
黄大淳、黄大洪放声大哭起来。
让这样两个带兵的汉子如此恸哭,敢情是真出事了。
“别哭了,先说事!”吴争皱眉道。
黄大淳勉强止声,“卑职随王爷回城,先去了家中,不想家父竟已悬梁……自尽了。家父遗书……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身死亦无憾矣。唯有广言路,行改良,正朝政,大明就不会亡!”
吴争心中喟叹,又是一个愚忠的人,这世道,真的如此难以改变吗?
“卑职兄弟正与族人商议父兄后事,不想官兵围了黄家,卑职想与他们理论,不想出门一看,竟……竟是王爷的麾下火枪营,说是要追查昨夜追杀王爷背后主使……王爷开恩!”
吴争愕然,愣了半天,问道,“领军者何人?”
黄大淳答道:“说是一个什么营长,姓周……对了,周营长说奉的是都御史王大人之命。”
吴争听了,不知是该喜该怒,该赞该骂。
这王翊真是个倔驴,自己刚在殿上指责了他,敢情,这时他上心了。
可吴争奇怪,将戚承豪部暂交于他手中,不是说好是搜救皇帝的去台球,怎么就盯上了黄家了?
吴争想了想道:“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不算族人,还有嫂嫂、侄女,卑职妻小,三弟媳妇五人。”
吴争道:“既然王大人连你们兄弟都没有监禁,想来也不会去为难黄家族人,这样你们两带上本王几个随扈,去家中将家人先接到王府来,待此个了局,本王会为你们作主。”
“多谢王爷!”
……。
王府书房内,吴争疲累地靠在椅子上。
“你们一路上想问什么?是我在殿上当众顶撞长公主殿下之事吗?”
马士英和莫执念眼神一交流,马士英道:“王爷既然问了,那我就不讳言了,王爷如此顶撞长公主……或许是没必要。”
吴争道:“淑妃被害,陛下失踪,这简直是荒唐至极。偌大的宫禁,就算兵力再空虚,也并非无防护之力,宫中至少还有两千禁军吧?”
“凶徒虐杀淑妃,再截走皇帝,我问你们,你们就不觉得这是咄咄怪事?”
莫执念点头道:“确实是怪,按理说,就算凶徒得手,可逃是万万逃不出去的。”
吴争颌首,“没错,宫城太大,搜索清查没有两、三天怕是办不到。可两、三天,皇帝可能就真被害了。这就是我不撤宫禁新军的原因,围着,逼他们现身。”
马士英皱眉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凶徒还在宫里?”
“十有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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