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连日的阴雨,再加北方一阵严重的寒潮来袭,宣告着淮南最寒冷的时节到来,淮水流域诸多河段,开始结冰,虽则冰层大多浅薄,但也严重地影响了北汉大军粮秣转运及军事调动。自秋末以来,淮水之上,舟船往来不绝的盛况,终于告止。
因气候之故,刘承祐干脆下了诏令,着征淮各军,各守其寨,各据其城,巩固战果,休养士卒,积蓄力量,以便天气转好,再兴攻伐。
所幸,在汉潮来袭之前,淮南行营乃至诸军营前,北汉已经囤积了海量的军需用品,粮食、被服、兵仗、甲械,可供征战淮大军半载之用。代价便是,淮北所蓄钱粮,消耗一空,东京及近畿国库所屯,转运泰半。
可以说,征淮大业进展到这个程度,北汉已然施展全力,战车之发,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也没有失败的道理。而就战况的发展来看,前景还算可观。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刘承祐不用似原历史周世宗,需要长达数年的三度攻伐。
刘承祐对于征淮的准备,实在太过充分了,用苦心孤诣都不足形容。不提前番几度纵横惑敌之策略,禁军的整饬,水军的编练,江淮军备的刺探,地理交通的调查,粮秣军需的筹措,再加一次大规模灭佛,让北汉朝廷再添一笔雄厚的战争军费。
而开战以来的战局发展,则在阶下的数十人,吵吵嚷嚷。这群人成分很复杂,有下层官吏,望族士人,有商贾富户及百工之人。这些人基能代表寿春各阶级士民,聚集在这儿,是为了向何敬洙请命。
“城危之际,尔等不安居家中,以避祸乱,何以聚于节度衙前,喧嚣生事?”走上前去,何敬洙就是一番疾言厉色的质问。
站出来回应的,是一名老者,脸上沟壑很深,看年纪不比何敬洙差多少。只见其仰头直视何敬洙,反问道:“灾祸已临门,使君让我士民,何处容存?”
“危言耸听,夸大其辞!”何敬洙斥道:“敌兵寇城,寿春危如累卵,阖城军民,当戮力同心,以拒仇敌。军需不足,所以征用,尔等若因将令,而心生不满,聚众生事,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听其言,那老者银须一抖,激动道:“北汉入寇,兵围寿春,城中士民踊跃出前,出粮,出人,以助使君御敌。使君曾言,抵御汉军,是为卫护乡梓,而今汉军尚未破城,使君军令已侵害百姓,使君言行不一,军政令恶,有何颜面,面对寿春生民?”
“大胆老儿,竟敢对节帅无礼,不知死乎?”何敬洙还没反应,他的牙将站了出来,满脸怒容,甚至忍不住拔出了一截刀。
何敬洙脸上虽则也直泛冷,但抬手止住牙将,朝老者拱了拱手,苍老的声音透着坚决,道:“我知为抵御汉军,诸位贤达牺牲许多,心有怨气,也可理解。但是,在下奉朝廷之令,守备寿州,一切当以军争为先。而国难之至,事关危亡,如若城破,只怕鸡犬难留,冀望诸位能够与将士共度时艰,克服危难,在下于此拜谢了!”
何敬洙这番说辞,当然无法服众,但他已无意再听其聒噪,好言好语后,即厉色道:“尔等违背本帅禁令,于帅府之前,聚众生事,狂言造次,此次暂且赦过。但如有下次,就莫怪本帅无情了!”
何敬洙这满口威胁之言,顿时惹了众怒,欲与之争辩,但言语再是犀利,岂能敌得过刀兵之尖锐。何敬洙即命人将之驱散,强硬无比。
待一干人众,被“劝退”之后,矗立在寒风中,何敬洙的表情,就如这冬风一般阴冷。
“今日负责禁街的军校是谁?”何敬洙先问了句,然后果断道:“立刻拿他,枭首示众!”
“还有,方才那几名官府职吏,下狱问罪。在其位,不谋其政,反参与之惑乱人心之事,其罪当诛!”
“另外,再传本帅令,征集军需,不是烧杀抢掠,再有犯纪者,绝不轻饶,唯有执行军法一途,万望三军谨之!”
“是!”跟在何敬洙身边的将吏见他这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敢怠慢,赶忙应命而去。
一连三令,都是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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