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这蓝花楹的人,她的名字叫牛婉兮。”莫默巧笑倩兮。
覃小津心头一颤:原来,母亲的名字叫牛婉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白荷慨叹一句,“这名字取自诗经,好美啊!”
莫默“哦”了一声,“原来婉兮姑姑的名字还有这样的来历啊!怪不得牛叔一直称赞覃家的那位大先生不但古筝弹得好,还是位有学问的大才子呢。”
“婉兮的名字竟是覃家大先生取的吗?”白荷问莫默,视线却看向覃小津。
覃小津也生出好奇的神色。
莫默说道:“婉兮姑姑原来的名字叫平平,牛叔是她的弟弟,叫安安,他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平平安安。认识覃家大先生后,覃家大先生说,平平的名字未必佳,就给婉兮姑姑改了名,清扬婉兮的确比平平无奇好听得多,对吗?”
覃小津目光暗沉下来,双手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头。
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霸道和自以为是?母亲认识他就是一场灾难,是他亲手毁了母亲的现世平安。
“那个……包打听姑娘,”覃小津突然唤道,但是莫默并没有理他,他再次唤道,“那个,包打听姑娘……”
白荷拍了拍莫默的肩,莫默回神:“哥哥叫我啊?”
覃小津默了默:不是叫你,难道叫我自己?
莫默笑道:“哥哥,我的名字叫莫默。”
覃小津黑了脸,白荷想笑,但忍住了。
“哥哥叫我什么事啊?”莫默问道。
覃小津这才开了口:“包……莫默,婉兮姑姑的墓在哪里啊?”
莫默吃惊:“你们不是蓝花坞的人,竟也知道婉兮姑姑已经去世了吗?”
“他是覃家的小先生。”白荷小声介绍。
莫默看着覃小津频频点头,“如果婉兮姑姑没有去世的话,说不定现在是覃家大先生的妻子呢,说不定就是小先生你的母亲咯。”
她去世了,也是我的母亲。覃小津眼眶有些发胀。
莫默却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如果婉兮姑姑成了覃家大先生的妻子,那就不会有小先生你咯……”
覃小津在莫默欢快的语气中越发低沉。
白荷看了覃小津一眼,拍了拍莫默的肩,笑着问道:“莫默,你知道婉兮姑姑的墓在哪里吗?”
莫默正要指路,就听见远处传来叶知秋、缦缦和扬扬的召唤声。
“莫默,我们已经搬好行李了,快去找牛叔吧!”叶知秋大声喊。
“那么多活,牛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快去帮他吧。”
“莫默快来!”
扬扬和缦缦站在牛车上向莫默招手。
“好,我马上。”
莫默应了三人一句,就对覃小津和白荷说道:“穿过这条蓝花楹小道,过一片山田就能看到了,墓旁有一株很大很大的蓝花楹。”
莫默指完路,就欢呼着奔向叶知秋的牛车。
看着莫默欢脱的背影,白荷唇角露出一抹艳羡的笑容。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天真烂漫的年轻姑娘,只可惜一段婚姻换来一地鸡毛。
再也回不去了……
白荷心头怅惘,忽觉手上一凉,覃小津已经拉了她,走入莫默指的那条蓝花楹岔道。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落在有些潮湿的地面上,那些发霉的腐朽的枯叶在脚下绵绵软软,让人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但那只拉着她的手十分有力,令她走得稳稳的。
只是,那只手比她的手还要凉。
一株高大的蓝花楹,比村口小路上夹道的蓝花楹要高大粗壮许多,看起来年月比较悠久。
她矗立着,像一位守护者,守护着身下一块小小的坟墓。
墓碑上“牛婉兮”三个字在冬日的暖阳里显得宁静、深远、忧郁而孤独。
覃小津站在墓前,整个人被哀伤和忧愁笼罩。
妈,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只是为什么你连名字都是那个人的印记?
妈,那个人爱过你吗?如果他爱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如果他不爱你,他有什么资格这样伤害你?
那个人害死了你,害死了我的妈妈……
覃小津上前,蹲下身子抚摸墓碑上“牛婉兮”三个字,胸口像堵了一堵墙。
白荷站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口,她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
许久,覃小津站起身疾步走向白荷,他伸手抱住她,在她肩头无声痛哭起来。
虽然是无声的,可是眼泪却汹涌落下。
“他爱过我妈妈吗?他爱过我妈妈吗?”覃小津在白荷肩头一遍遍问着。
每问一句,白荷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火焰以及像海水一样的绝望。
终于,他放开她,泪眼模糊看着她,再次问道:“你告诉我,他爱过我妈妈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白荷说道,“诗经中这几句诗是讲,有一位美丽的姑娘,生得清扬婉转,眉目流情,有缘今日相遇,令人一见倾心。大先生给你母亲改名婉兮,说明他不但爱着你的母亲,还对她一见钟情……”
“我不相信,我母亲与我舅舅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平平安安’,寓意多好,然而他却说这名字不好,他根本就不希望我母亲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他怎么可能爱她?”
覃小津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让他母亲苦等一辈子,最终郁郁而终的负心汉会是一个真心爱他母亲的人。
白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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