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还要再走三十多里才到前线么?燕三郎悄无声息遁过去,发现两方人马正在厮杀,人数不多,都只有二百余人。
这里面有一队是褐军的服制,他认得;另一队应该是正规的廷军,因为装备更加整齐统一,但肩上系着红革,这与他见过的镇北军又有不同。
燕三郎没有贸然上前,安静旁观了一个多时辰,这场战斗才以褐军取胜告终。
廷军败北,但褐军也没有追击,打扫战场后扬长而去。
燕三郎这才走了出来。
战场上血流满地,一片横七竖八。
此时已经见惯人间血火的燕三郎眉毛都不掀一下,在死人堆里翻找起来。
白猫也从书箱里跳出,帮着他一起找:“这里,这个刚好!”
她停在一具尸首旁边,冲着他喵喵叫。
燕三郎走过去,刚碰着死者衣服,却听边上传出微弱的呼吸声。
“这人还有气儿。”白猫踩着一人肩膀,此人心口中了一箭,显见得是不活了,只是箭未取出,他就暂时还没断气。
燕三郎按了按他的脉搏:“心脉已断,撑不到二十息了。”
这人大概回光返照,居然慢慢睁开眼。
燕三郎问他:“你是韩昭手下?”
他点头,然后又摇头。
“何意?”燕三郎见他吐气吃力,一手虚按在他后心位置,真力渡去,暂时撑住他的心脉。
这人脸上微现晕红:“我叫孙平!我军驻在孙家庄,我们奉命支援青苓城,中途遇、遇……”
一个“袭”字含在嘴里,却没机会说出来了。
燕三郎缓缓将他放回地面,才看清血污覆盖的面庞很年轻,最多就是十七、八岁。
他默了默,才返身去将原先那具尸首上的衣甲剥了下来,收进储物戒里。此人瘦小,体型与他相当,这副兵甲他大概也能穿得上。
千岁的目测能力还是很强的。“走吧。”她催促燕三郎,“前边儿就是真正的战场了,打起精神来。”
燕三郎却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在死人堆里翻翻拣拣,又去剥了一套军装。
这回,他选的是褐军的。
“要这个干嘛?”千岁不解。
“以防万一。”
她翻了个白眼:“真不愧是从前拣破烂的。”
这话伤人,但燕三郎听若未闻。
……
千岁说得没错,战场就在前方。
日上中天时,燕三郎终于撞见了褐军与廷军交手的主战场——青苓城。
与眼前的景象相比,燕三郎早间看见的游击战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有一点,铺子里的闲客没说错:
青苓城大门紧闭,避战不出。
城池被褐军包围,正大门前空地无论原本有树抑或有建筑,现在全被夷平,只剩下光秃秃一片。
燕三郎大概来得巧,正好赶上褐军的攻城间歇期,双方都已经偃旗息鼓,但城门前不太平——褐军派出几十人在空地上流连,对着青苓城高声辱骂,从主帅骂到卫王,从主帅十八代骂到卫王十八代,言语极尽暴戾恶毒之能事。
这些骂战的,大多原本就是乡野俚夫,一出口就是粗野不堪,后方褐军跟着一片哄笑。
待这几十位骂到口干舌燥了,就有人上场替换他们接着骂。
由于施用了扩音神通,这些污言秽语响彻山谷,连站在十里外的矮山上眺望青苓城的燕三郎,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也听出来了,韩昭的确就在城里。
因为褐军点名道姓痛骂的主帅,就是韩昭!
燕三郎微感惊讶:“镇北侯既已赶到中部前线,居然也缩在青苓城内不敢应战?”他见过的韩昭,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大将。并且燕三郎直觉此人性格刚强,用兵也该如其人才是,怎么会这样龟缩?
白猫朝着西边挥了挥爪子:“你也不看看褐军有多少人攻城。”
青苓城座落在大平原上,也就偶尔有两个山包起伏。在这样平坦的地势上,褐军的大营一眼就可以望见。
那可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
燕三郎稍微估算:“怕不得有七万之众?”
“何止?”千岁的行军经验比他要丰富得多,“至少有十万人!”
“你再看看青苓城有多少人。”
青苓城的规模中等,再说原本就有居民。这样,能塞进去的军队只有——“廷军三万?”
“三万都是往多了说,青苓城根本放不下再多军队。”千岁嘿嘿一声,“你也知道,这两国打仗一般不把前线设在城池。”
燕三郎点头。
他亲历过的战争有限,就发生在卫、攸两国之间。的确,韩昭和他的对手,都把大营设在前线,而非后面的城池。这样保证前线与后城之间可以首尾呼应,提供战略缓冲。
并且还有很重要一点。在进攻期,城市的道路、运输设施可能反过来阻碍大军前进,影响了“兵贵神速”的前提。
可那是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像韩昭在娑罗城外与攸人一战。
现在镇北侯却主动把兵力缩回青苓城,做出了防御姿态。可见,“他改换了战略,要以最微小的代价来换取坚守的时间。”
“他要等着援军到来……他要等镇北军的主力到来!”燕三郎一下子明白过来,“我们原先的推测无误,他比镇北军提前抵达中南战线,现在就要等自己部下赶到,才好大开杀戒!”
至少,他们来得不晚。
“镇北军赶到之前,就是青苓城和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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