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将风灵珊母女送到门口,对方既不让送,他也没走出石阶范围。
望着对方身影远去,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却听见“扑通”一声,而后孩子的哭声如雷贯耳。
赵丰紧忙看去,有个四岁孩子扑在石板街上,面朝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下摔得有点重,他也没坐起,趴在地上就大哭不止。
男孩的娘亲急匆匆赶了过来,要将他抱起。不过她身体瘦弱,男孩却壮实得跟小牛犊似地,这一下竟然举不动。
不过男孩倒是半坐起来,他两边膝盖都被磕破,流了不少血,手掌也蹭破了皮,赵丰看着就觉得疼。
妇人想鼓励孩子站起,不过男孩光顾着哭,并不理会。
赵丰走出来定睛一瞧,竟是熟人。这妇人姓丁,二十多岁,在他旧铺子对面开一家履店,平时早晚几次见面都混了个脸熟,没生意时偶尔还能唠上几句。
他赶紧上前道:“伤口得处理,我店里有些跌打的伤药,丁姐若不嫌弃……”
孩子哭闹不止,丁氏正觉头疼,一转头望见赵丰不禁大喜:“那就麻烦你了!”
“无妨。”赵丰一把将孩子抱起,走回店里,找了个椅子让他坐好,自己再去翻取药物。
场景突然切换,孩子注意力被转移,哭声一下子变小。丁氏四下张望,不由得羡慕:“你搬到这里来开铺子了。真好,因祸得福。”
“是啊。旧铺子被烧了,我身家全都赔给房东,幸好城里还有几个熟人,帮我寻了这处新地方。”赵丰拿着药半蹲下来,拿棉球拭药,开始给孩子清理伤口。
药水刺痛,激得孩子扁扁嘴又要哭。赵丰及时问他:“胖丁,你是不是姓胖呀?”
这孩子最讨厌别人笑他胖,当即瞪了赵丰一眼:“你才姓胖,你全家都姓胖。”倒是忘了要哭。
赵丰笑道:“我不姓胖,我姓赵。这么看来,你也有姓?”
“当然,我姓闵!”胖丁骄傲道,“这个字,你会念吗?”
“不会,得亏你今天教我了。”说话间赵丰给他消毒完毕,把伤口里的脏物都清理出去,开始上药。
这回的药物清清凉凉,胖丁也不抗拒了,睁着泪花闪闪的眼睛开始左顾右盼,很快就被店里的东西吸引了。
赵丰手巧,除了各式灯笼之外,还编有风筝、蛐蛐笼等各式小物,制工精细只有大人能看出来,小孩子却喜欢这上面花里胡哨的颜色。
上好了药,丁氏也和赵丰寒暄完毕,当下道了谢就要带孩子离开,不过胖丁指着墙上一只蛐蛐笼挪不动步子。看儿子不争气的模样,丁氏瞪眼道:“你现在买蛐蛐笼子,晚上就没香瓜儿吃了!”
胖丁咬着手指:“要蛐蛐笼。”
丁氏无法,只得掏钱,不过赵丰已经取下蛐蛐笼,一把塞在胖丁手里:“送你了,不用钱。”
丁氏摇头:“那怎么成?”
“我送自己店里的东西给孩子,怎么就不成了?”赵丰一句话就堵得丁氏哑口无言。
赵丰摸了摸胖丁的脑门儿:“去吧,记着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轻易不能再哭。”
孩子还没答话,外头反倒传来嗤一声轻笑。
赵丰一抬头,望见门边倚着一人,双手抱臂,正含笑看着他。
“九小姐?”她什么时候来的!赵丰一下子脸红了,手又不知该往哪里放。“男儿流血不流泪”是她的原话,他头一次挪用就被她发现了。
胖丁得了蛐蛐笼子,心满意足,丁氏怕他又看上店里其他东西,赶紧拽着他走了,临行前跟赵丰道别。
赵丰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嗯了一声。
风灵昭的目光倒是追随着那对母子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转回眸子,却见赵丰对着她笑。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眉眼间的笑意发自肺腑。
风灵昭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半点也不似刚刚被风家母女嫌弃过的模样,下意识也回以莞尔一笑:“今天铺子里生意怎样?”
“托福,极好。”赵丰笑道,“这地段比原来好多了,来买灯笼的客人着实不少!”风家拿出来的店铺,怎是他以前蹲守的那个旮旯可比?
他顿了一顿,诚心诚意向风灵昭行了一礼:“多谢九小姐!”
风灵昭眨了眨眼:“谢我什么?”
“谢九小姐在风老爷子面前美言。”赵丰正色道,“否则此刻我也不会站在这铺子里。”
“你怎知不是三……”风灵昭本想问他,怎知不是三姐风灵珊出马?可是望见赵丰眼里的了然,她把疑问又咽了回去。
原来这少年心下雪亮,明白师娘根本不待见他,也不会替他说话。
这人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笨拙嘛。
她转而一笑:“你要怎么谢……”
话到这里,又顿住了。向男人问这种话,好似有些轻佻?风灵昭最后只得道:“无妨,当日是我一时意气,出手教训地痞,给你惹灾。还你一个店铺,就算补偿你了。”
赵丰愕然:“九小姐怎能这样说,您分明是为我……”
“好了好了!”风灵昭摆手打断他的话,“方才那对母子是谁?”
“母子?”赵丰微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丁氏和胖丁,不由得暗嘲自己反应越来越慢,“哦,那是旧铺子对面的街坊,她开个履店,自己带个小胖儿子。”
风灵昭拿起桌上几个小物件翻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整家人就靠个履店维生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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