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你想装作与己无关,一剑砍断我的手?”
诛心之语句句吐出,萧翎几乎是踩着谢子寻的底线在向前。
“哦,我倒忘了,你的剑呢?”
“从前是我胜之不武,不如你拔出剑来,我们再比过,若是我赢了,你就乖乖跪下做我的禁脔,怎样?”
谢子寻一拂袖,喝道:“够了!”
萧翎一气说完,脸色像是怒得微红,胸膛起伏着,瞪了谢子寻一会儿,恶狠狠地撇开头。
谢子寻无声捏诀,一个无形结界落下,将水阁笼罩在内,外面的声音顿时消失。
萧翎讶然回头,只见他合上窗,望着自己,什么也没说。他发现自己无法再猜出谢子寻的心思,难以忍受的陌生感汹涌如潮。
随后,谢子寻除去外袍,解开腰封,中衣即刻半敞,露出暖白的锁骨,凹陷的地方盛了一缕黑发,折s,he着盈盈灯光。
佳人宽衣解带,令人心旌动摇,萧翎却不知为何,浑身一麻,几乎想打一个寒战。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有什么他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东西。
他疾步上前,抱住僵硬的谢子寻,手从他身后拉起衣领,将裸露的半个肩遮住。
谢子寻听到他渐渐平缓的呼吸,还有落在自己颈侧的吻,极轻柔,几乎只是触碰,转瞬即离。
两人僵持半晌,萧翎退开,为他掩上衣襟,外袍也捡起来披好,将每一丝褶皱都抚掉,最后轻声道:“对不起。”
分明是谢子寻先退让,最终放弃的却是萧翎。
谢子寻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恍惚觉得他成长了许多,显得肩背都宽厚了。
他倏然而来,翕忽而去,什么也没拿来,也什么都没带走。
只惊起了谢子寻压在心底,不去在意也不去回想的影像。
那是少年含笑的双眸,在黄昏下,伴着一架蔷薇与浅浅呢喃:“子寻,我心悦你呀。”
第十二章 惊起
谢子寻敛衣落座,灯火仍然繁盛,许多人已经离席,往来祝酒,密语细约,当中掩藏了无数陷阱机锋。修士从来不是世外之人,名与利,权与财,未曾有一日消逝。
对谢子寻而言,这些确实是不重要的,他看着无数人扑身烈火,从未觉得向往,反而透骨生寒。师尊的警戒犹在耳畔,此身入道,当得则得,当舍则舍,若过分贪心,终是作茧自缚。
他求的东西很少,只是亲友平安,青冥无恙,再过分一些,或者还希望清阳与华阳能够和睦相处不再争斗,至于情缘风月,曾经惦念,却从未真正用心去争取过。
不过是将一幅单薄缥缈的画卷在心里存了许多年而已,不说破便仍然留着,说破了,其实是一无所有的。
他在嘈杂与纷乱中出神,苏子京靠过来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及时回应,惹来满含担忧的一瞥,只能摇摇头表示无恙。
须臾之后,弟子来报,玄机阁主已经先行离开,苏子京心里一突,隐隐有不祥预感,又见谢子寻神思不属,便打发他去休息。
谢子寻才坐下没多久,又被他撵起来,沿着灵光浮动的小径漫步,一路碧桃千树,暗香如水,让人的心也难以静下来。
萧翎把一个难题递到他面前。
于谢子寻而言,世上最容易对抗的就是刀霜冷剑,他无惧痛楚和折磨,躯体的劫难不能摧毁他的坚持,如果萧翎始终以初见的态度面对他,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无非是侮辱与轻蔑,与他人的敌意并无不同。
可萧翎却很快转变了,那几十天里,虽然不顾他的意愿,又很烦扰人,对他却并非全然不好。
不仅如此,两年之中,萧翎的成长十分可观,几乎完全脱去了稚气,从前那荒唐的锐意也消失不见,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学会退让和忍耐。
而谢子寻恰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不悉情爱,在这一途上矜持内敛,又拖延退缩,是只能让别人来迁就,却迁就不了别人的。
他只适合被人追逐,而萧翎做得很好。
那些他曾经想过、后来却压在心底的告白,终于挣脱束缚,来而复往地纠缠着他。
萧翎看着他从水阁里出来,回到席中,与苏子京说话,又看着他离开,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他已经清楚了,自己面对谢子寻总是无措的。不见他时心里有多少计划,见了全都付诸流水。
总是令自己不悦,也令谢子寻不悦。
最好是不相见吧,谁都能赏花,可有哪一个人能娶花为妻呢,本末倒置,于他并不合适。
年少时应该展翅翱翔,追求更高更远的东西,而不是在情爱中茫然迷惑。
他终于下定决心,斩断与谢子寻的一切。
人的经历和心思无法预测,他来青冥宗时尚且蓬勃而满怀期待,不曾想,转眼之间,事态就变了那么多。
萧翎端着酒盏站在角落里,突然感到时光荏苒,而夜风扑面,凉得刺骨。
宴席不过一夜,灯火渐落之后,来客都安排到驿院之中,等到明日集会过后各自散去。
从前青冥宗声名赫赫而各大世族齐心的时候,这集会是为了弥平矛盾、共同商谈未来的计划,诸如何处又有魔祸、当由何人承担,某处发现新的灵矿、归属于谁、应当拿出多少作为正道事务基金,都在商谈的范围之内。
那是一个有实无名的联盟,也是青冥宗的鼎盛时代,如今只是按照惯例走个过场而已。
有的人连过场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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