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先上吏部拿到委任状,然后到达大理寺衙门,还没有到下衙时间,卢祟方卢大人也还在。
看到他来,卢崇方并未惊讶,而是笑容可掬地在门下迎了他,然后进屋吃茶。虽说皇帝看起来是临时指的大理寺,但显然他是早就想好了,而且也知会了大理寺。
既然是来当差学习的,久坐就免了,吃完茶,卢祟方先引他上衙门里与各级官员见了面,然后卢祟安又吩咐安排个单独的院子给他办公。陆瞻婉拒了,道:“皇上派我来,就是让我跟大人们学习的,若是单独一处,岂非违背了圣训?”他指着屋里靠角落的一张公案说:“就这儿吧。”
朝中已久未有皇子观政,当年秦王汉王也不过是在六部轮了一遍,卢崇方自上任以来还没接待过这些皇子皇孙,他一个办实事的官员,内心里其实不想接这荐儿,因为难伺候。
尤其这位晋王世子据说还娇生惯养,故而就想着捧着他不出错就行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单独立院,再看这谈吐也够谦逊,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传说中的有勇无谋啊!
不管怎么说,先顺着他的意办就是。
陆瞻对卢祟方态度变化仿若没看见,衙门里走了一遍下来,就到日落西斜时分了。
这个时候应早已下衙,陆瞻就跟陪同他四处观看的官员们道:“劳烦各位因为我耽误了时间,不如晚上我做东,请几位一道吃个便饭。”
众人推辞,陆瞻诚意相请,一再表示只是聊表心意。如此大家又怎会执意拒绝?到底这样的身份他们平时想请还请不到。
陆瞻揽差事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当好一个“机会不错的”皇孙,少不得需要放低些姿态。
席上宾主尽欢,回府就已经不算早了。
魏春见他几日不出门,一出门便带回来一身酒气,招呼人拧来帕子,亲自给他擦脸:“太医不是交代了禁酒三月吗?”
陆瞻没理会,除了衣裳。看到一旁叠好的冠服,问道:“明日有事?”
“是,明日沈家老夫人的寿宴。”
陆瞻哦了一声,自行洗脸擦手,然后往浴房去沐浴。
魏春追上来:“明天准备这身冠服可行?”
“不用了,我不去!”
“不去?!”
魏春声音都惊讶得变形了。追上来道:“那沈姑娘怎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
屋里陆瞻已经跨进浴桶,舒服地泼水浇起了脸。
沈家这边他早与晋王妃达成了共识,不再以议婚为前提去赴这场宴,那么晋王妃定然也不会做这个打算,不过是魏春婆妈罢了。
再说原先答应去沈家,也是为了应酬,如今他都直接接了大理寺观政的差事,自然就不需走这趟!
何况即便他不想,像魏春这么想的人却不少,前世他也见过沈钰,他不能昧着良心说人家一个众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哪里不好,在知道宋湘也重生之前,他还打算过自由择婚,可具体要怎么择,择什么样的,他没想过。
如今他和宋湘这样的关系,自然就更分不出心思来了!
首先他和宋湘虽然分开了,但彼此对前世的一切都知之甚详,他不能当这一段不存在。倘若他去娶别的人,他会觉得自己跟他不敢苟同的三妻四妾的父亲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跟宋湘这僵局到底要怎么破,有没有必要破,破了之后究竟往哪个方向走?他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其次他前世在婚姻上栽过那么大跟头,他根本连个称职的丈夫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急着再开始?
既然明知道有人会猜测晋王府可能跟沈家联姻,他又为什么要去加深这种可能性?
他不去,他要去衙门。
“世子,王爷有传。”
消停了会儿的魏春又在门外道。
陆瞻从水里钻出来:“知道了!”
……时光入夏,是纳凉赏花的好时节。
陆瞻入大理寺观政的消息传到王府后宫,兰藻宫里周侧妃就安宁不下来了,晚饭后直接到了陆昀的倚福宫。
陆昀下晌在钟家喝茶,碰上月色好,夜里又与钟毓约湖中画舫里喝酒听曲儿。
回府的时候看着陆瞻就在前面,他特意赶快了几步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还是让他先进了府——
陆瞻近日没出门他知道的,一出门他就这么晚回来,他由不得不关注一下。但看延昭宫门也关紧了,便只好回宫来。
进门就见西边炕上坐着一人,云髻两边的赤金步摇在烛光下说不出的华丽贵气。
陆昀在门槛下微顿步,然后唤了侧妃,进内行了礼,再在炕桌这边坐下来。
王府子弟们成年后都搬到了东西两路,女眷则在承庆殿后面的后宫。平日无事,周侧妃是不会常来他这倚福宫的,都是他去后宫的多。今日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陆昀就觉出了一点异样。
周侧妃望着他:“怎么浑身酒气?跟哪些人一起?”
“钟家老二带了两个朋友。没喝多,顶多不过一斤。”
周侧妃支在炕桌上,侧身歪向他这边:“皇上让瞻哥儿进了大理寺观政的事,你知道吗?”
“观政?”陆昀也停住:“真的假的?”
“云侧妃听你大嫂说的,你大嫂的父亲就在大理寺任职,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儿正好归宁,回来说的!”
陆昀默了下,靠在桌上:“皇上还真是挺疼那小子的!可到底凭什么?就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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