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贡院里那一排一排的简易小屋,就是会试举子的考场,也是按照千字文开篇的几个字来排序。
卢象升拿着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地字六十七”。稍微打量了一下,便走进去收拾东西,准备迎接这人生最重要的考试。
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很狭仄的空间。最里面是个象火炕似的能坐能躺的东东,答卷时当椅子,休息时当床。
卢象升把一块长木板横放在靠近门的位置,就变成了一张书桌。摆好笔墨纸砚,便正襟危坐,静等发卷作答了。
按照惯例,会试第一场考试的试题总共七道,其中四书义三道,五经义四道,这是八股取士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但等到发下考卷,卢象升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今年与往年大有不同。
“汝有何实体达用之学,能经世致用否?欲为何官,如何为国效力,为朕分忧?”
卢象升看过这第一张试卷,便是眼睛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从“为朕分忧”这四个字看,便知道这是圣上亲拟试题。
历朝历代,也只有在殿试上或由皇帝出题,而现在只是会试第一场呀?圣上到底是何用意?
卢象升好半晌才收起震惊,仔细审视全题,微微皱起了眉头。
肇始于宋代的实学,是一种以“实体达用”为宗旨、以“经世致用”为主要内容的思想潮流和学说。
但“实学”这一概念,在中国不同的历史时期,其涵义是不一样的。即使在同一个历史时期,因学派相异,也往往对其有不同的解释。
宋元明清时期的学者,对“实学”所赋予的内涵,大体上是从“实体达用之学”的意义上来使用的。
简单来说,宋明实学家认为必须由“实体”转向“达用”,将“内圣”之实体转化为“外王”之实用,才能成为真正的圣人。
所谓“达用”,又有两层涵义:
一曰“经世之学”,即用于经国济民的“经世实学”;
二曰“实测之学”(亦叫“质测之学”或“格物游艺之学”),即用于探索自然奥秘的自然科学。
当然,这是那个时代对于“实学”的理解,并不全部符合朱由校的思想。
而对朱由校来说,这道题很简单,就是后世求职时常用的个人简历嘛!
你毕业于哪个学校,学的啥专业,有啥特长,要竞聘哪个岗位?竞聘成功后,你打算怎么干?
限于时代不同,试卷上表达得不是很完全,但大致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会农耕、精术算、知兵、习水利,还是会盖房、懂格物……只要不是诗词歌赋、八股文章,那就算是实体达用之学,能经世致用。
在朱由校看来,中国实学发展史实际上就是“兴利除弊”的改革史。
每当国家出现“内忧外患”之时,也就是实学思潮大兴的时候。而每一次实学思潮的历史使命总是“兴利除弊”,以达到挽救社会政治危机的目的。
所以,一下子废除八股取士肯定是不行,那就逐渐改变,以录取实用人才为主。
只不过,朱由校已经尽量使自己出的题目符合古人的标准,可还是有很多举子脑洞大开,瞎特么联想发挥。
“实学”呀,不是东林学派提倡的嘛,主张“知辅行主”,强调从实际出发,注重讲实学、办实事、有实用、求实益。
圣上亲出此题,乃是在褒扬东林啊,东林诸贤将要得到大用也!
如果皇宫中的朱由校知道有人胡思乱想,外延到了他这个出题人都远没有考虑的范围,他也只能苦笑无奈,“朕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想多啦!”
好在“想多了”的举子还不算多,写偏题的更是少。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实体达用之学”,以及想在什么岗位上怎么干写出来。
卢象升思索良久,终于是提笔落字。他自幼喜爱骑射,读过几本兵书,又兼有殊力,兵事和武艺上应是所长。
但崇文抑武的风气很盛,卢象升这般写,却是有风险的。何况,这是文举会试,都是谦谦君子,你却说你很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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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幡招展,兵甲闪亮,后金军浩浩荡荡,绕城而过,向西南方向行进。
“经略大人,敌人是要去攻打右卫屯?”知府高邦佐跑到城上,望着离城而去的敌人,心中情绪复杂,“我们当作何反应?”
广宁城的压力减轻,这是好事;可右屯卫呢,怕是凶多吉少。
熊廷弼淡淡一笑,说道:“后金军攻辽阳时,老奴曾用此计,诱守军出城拦截追击。可笑,故伎重施,还以为熊某能上当?”
高邦佐连连点头,赞同道:“大人高见,后金军野战厉害,我军确实难敌。可这右屯卫,便任由其被敌围攻?”
熊廷弼眯了下眼睛,说道:“右屯卫已有布置,是否能坚守退敌,却已不是广宁城能管的了。”
高邦佐想了一下,无奈地苦笑点头。
自身都处于危险之中,只能倚靠坚城死守,哪还能管到别人?
熊廷弼看了高邦佐一眼,出言宽慰道:“右屯卫虽不如广宁城墙高池阔,但也不是建奴能轻易攻下的。在守城战中,城小亦有城小的好处,不用审时判断,把人马调来调去。”
停顿了一下,熊廷弼的神情有些怪异,说道:“何况,还有圣上的手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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