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花费一大笔钱吧。”巴拉斯忍不住问道,而且这个卫生署……如果真要长期运转下去的话,也需要一笔钱。
这个问题让马赛市长短暂地迷惑了一会,是的,在法兰西,税赋的种类一向是不确定的,因为与英国的百年战争,法国国王从议会和法院手中取得了制定税法的权力,但基本上主要有这么几种税收—军役税,人头税与念一税,还有筑路徭役税和盐税,以上几种税收里,人头税原先是每个阶层都要缴纳的,但后来因为教会用一笔钱买断了交税费用,贵族们也紧随其后,需要缴纳税金的人依然只有平民。
所以涌入巴拉斯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国王设置这样的部门,是不是为了增加税收的种类,但他这么一提,市长才表示,国王并未因此增税,“我们的陛下十分富有。”这位先生得以地说道:“他不但没有增加税赋,还减免了全国一年的人头税呢。”这让之前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农民与工人感恩戴德不已。
至于卫生署——“那是国王的官员啊,”市长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国王负责给他们薪金。”
巴拉斯简直难以相信,别说是法国国王,就他在罗马看到的那些家族,他们一旦争斗起来,首先遭殃的肯定是那些必须依附他们生活的工匠和农民,因为他们需要更多的士兵,火枪和炮弹,但钱呢?它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若是他们在争斗中输了,首领与骑士的赎金一样要从平民身上盘剥,赢了呢?那么贵族会为自己造一座别宫,或是召开一场盛大的宴会与比武大会,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等等,但要说为子民们做些什么?天主,他们生来就是侍奉上位者的,能够有吃有穿就足够幸运了,还想要从老爷的盘子里分一匙羹吗?
巴拉斯不明白国王为什么会关心马赛的卫生问题,明明它距离巴黎或是凡尔赛还很远,即便觉得那些穷苦之人身上太臭,他也可以把他们赶到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地方去。他怀着这样的念头入睡,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被惊醒,他打开窗子往外一看,在翻腾的海雾之中,看到了一群举着扫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群巫师,但他们很快就开始放下扫把,开始清扫街面了。
他们不但清扫街道,还用水冲洗路面,对了,马赛的大街小巷也不再被尘土与泥泞覆盖,它们现在是灰黑色的砂浆道路,平坦整齐,两侧还有下水道,下水道上是应该是倒模出来的格子板,巴拉斯没有仔细看,但可以看得出水下去的速度很快,想来等到马赛再一次暴雨倾盆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可以免受水淹之苦。
这些人的动作极其娴熟,迅速,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抢在清扫者的前面,抽出牛皮弓,将一颗颗的小果实打在临窗的窗户上,巴拉斯一开始还不明白,但很快,他就听到了房间里催促丈夫或是儿女起身的声音,原来他们还同时做着叫早人的工作,果实从窗户跌落到地面,马上就被扫走。
巴拉斯还注意到了,马赛的人们居然有很多人都用了玻璃窗,他在罗马也见过不少宅邸都换了玻璃窗,就连几座教堂也换了花窗,据说都是法国的玻璃,玻璃的价格竟然低廉到这个程度了吗?就连这些普通的平民也能用得起?
他没有心思继续睡下去了,他点起了蜡烛——这里的蜡烛都有玻璃灯罩,又精美,又明亮,竟然不比罗马的差,他拈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这还是他在罗马养成的习惯,每天都要记些什么下来,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他今天只写了几个字,就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喧哗声,他忍耐了一会,终于派身边的教士去问,是什么人在外面大叫大喊。
外面很快就安静了,教士回来说,是一群胡格诺派教徒正在准备离开马赛。
“离开马赛?”巴拉斯吃惊地问:“他们是要离开法国吗?”
“也许是,”教士幸灾乐祸地说:“但路易十四已颁布了钧令,不允许胡格诺派教徒轻易离开法国,他们被禁止上船,现在正被押送到奥尔良。”
巴拉斯因为这件事情,又去问了马赛市长,因为马赛是个大港口,所以这些事情确实在不断地发生,马赛市长愤慨地说,他实在不明白这些胡格诺派教徒是怎样的狼心狗肺才不愿意接受国王的好意,说真的,天主教徒不喜欢看到胡格诺派教徒,胡格诺派教徒也不喜欢看到天主教徒,现在国王为他们预备了一块好地方,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搬迁过去呢?
当然是因为圣巴托洛缪大屠杀,巴拉斯在心里说。
圣巴托洛缪大屠杀还要用一个公主与一个国王的婚礼来做借口,路易十四连这样的借口都没有,也不怪这些胡格诺派教徒会担心,一旦他们迁移到奥尔良特区,国王的军队就会像是一头恶狼般地扑过来,将他们吞噬干净。
但现在的太阳王想要做什么事情,很难做不成,在巴拉斯的车队往巴黎去的时候,他在平坦的大道上看到了那群胡格诺派教徒教徒,估计马赛市长征用了不少马车,他们有老人,也有孩子,还有女人,单靠双脚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奥尔良,看得出他们都小有身家,还能从附近的村庄购买食物和水。
巴拉斯倒不觉得路易十四只是为了处死这些异教徒才要求他们迁移到奥尔良,如果是那样,在马赛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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