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至面对如此问题也是束手无策。
他虽然打过仗,但从未出过海,连严申也好在王爷给他找的这个叫张舒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海商。
他不知熟悉水路,还教众人如何克服晕船,他让晕船的士兵站到甲板上,每隔一会儿做几次弓腰低头然后再站起来的动作,让他们能做多快就做多快,同时在甲板上来回跑动,每隔一个多时辰做一次。
终于经过几天的适应,很多人慢慢缓解过来,不过严申也搞得眼窝深陷,连连吐苦水:“坐船比打仗还恐怖......”引来众人大笑。
慢慢安顿下来后,狄至亲自去找张舒表示谢意。
张舒正在船头,好奇的更船工们聊王府的大船,他早见过王府的大船,毕竟平南王府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两大航道到处跑着王府的船,只是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所以自然好奇慢慢。
狄至走过去,拱拱手说:“这回多谢先生,要是不是你这法子,还没打仗就不知道要倒多少人。”
“没什么,都是小事,只要是跑海路的人都懂。”他摆摆手,笑着回应。
狄至有些不解的问:“不过我还是不理解,平日骑马坐车轿也是颠簸,到海上同样颠簸,为什么骑马不觉会眩晕难受,坐船就会。”
张舒笑道:“将军,这可不同,我才出海的时候也吐得死去活来,后来反倒是明白了。
海上的颠簸也是颠簸,骑马乘轿都是颠簸,可不同在于骑马乘轿你知道自己在颠簸,可这汪洋大海可不一样,哪里看去都是蓝色一片,哪里看去都差不多,身处这样的大局,明明在颠簸,可就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在颠簸,时间一长自然就难受。
我让他们做这些是我爹教我的,既然不知道颠簸,那就自己折腾,让身体早点试验这颠簸,自然而然就不会晕了。”
狄至听完点点头,陷入沉思,“你说得有理,身处小局,还明白自己的境地,可一旦身入大局,就难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了。”
张舒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感慨,所以也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看向远处的海。
“张先生,这一路麻烦你尽量带我们远离海岸一些,等靠近海河入海口再靠过去,不要让人发现。”狄至吩咐,他知道张舒肯定有办法,景国虽设盐铁司,而且明面上禁止民间做盐铁买卖,但远没那么严。
很多人商人都会把盐铁往北卖到夏国和夏国以北的草原,往东出海卖到倭国,高丽等地,因为在这些地方,盐铁都非常值钱,这种做法是犯法的,所以商人们走的航线都会尽可能远离海岸,从而避免被市舶司发现。
张舒点头,“将军放心交给我吧,路我熟。”
狄至点点头,突然又想起刚刚的话,像是想起什么,斟酌一会儿随即自嘲笑道:“罢了,还是走最近的路吧,远离不远离海岸无所谓了。”
张舒一愣,满脸不解,但也没多问,懂什么叫不该问的别问。
狄至不过是想到了刚刚说的大局小局的问题,突然明白过来,正如王爷告诉他的,他与太子胜负,在此一战。从他的视角看来,远离海岸不被人发现是好,可更高的格局来看,辽人难道会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吗?
狄至之所以自嘲,还是笑自己起初想得太天真。
反应过来之后就明白,只怕早有人告诉辽人了,在一些人看来,景国赢还是辽国赢,远比不上太子赢还是王爷赢重要。
之前王爷为了景国能赢一再退让,可有人可不管景国能不能赢,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与辽国之战,远比不上争权夺利。
只怕他才从京城出发时,他大军北上的消息时间,从何处登陆的消息,早就被人送给辽人,如此,遮遮掩掩还有什么用,还不如争取急速北上吧。
.......
北上官道并不好走,大雨之后泥泞满地,拉着十几门火炮的车也陷入泥潭,走得很艰难。
李星洲着急赶路,但着急也没办法,魏雨白更是关心父亲和弟弟的安危,恨不能一下飞到岐沟关。
在出发前一天,李星洲其实遇到一件窝心的大事,只是他谁也没跟说。
那天正午后,枢密院那边收到杨文广的折子,是参成都府路转运使吴正清的,文官折子过政事堂,武将折子过枢密院,所以他先看到了。
看完之后也心里愤怒窝火,对于关北打败,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条理。
当初他为能让北方好好打仗可以说一让再让,先让步,让众多六部官员从江州迎回太子,又让步让太子上朝,不是他无力阻止,只是怕朝中动荡,大军在外无法安心作战。
结果他一再妥协换来一场大败,若真是打不过,那就算了,算他倒霉。
直到杨文广的参本来的时候,他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来说去,源头居然在之前没人注意的成都府路转运使吴正清!
吴正清为了把自己儿子名号安插在军中混军功,以粮草威胁杨文广照做,杨文广性子烈,根本不吃他的威胁,没想到吴正清真的胆大包天到不送粮食,西路大军直到战败,没有收到吴正清的一粒粮食。
这直接导致杨文广西路大军深入到蔚州之后,粮草逐渐开始不济,为了继续打仗,不把中路军侧翼暴露出来,只能抢掠周围百姓补充粮草。
此举惹了众怒,后来耶律大石率领辽军一到,加之其在辽地威望很高,导致已经到安定的西路军背后的蔚州百姓纷纷起来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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