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知远还未下剑,那老人却是开口,向前走了几步,遥遥道:“剑杀神灵,胆大包天,当是壮士,神灵欲杀人,人自当斩神。”
“只是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此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此义也。”
程知远听明白了,于是便道:“既说神杀我,我当杀神,为何老先生还说这等话,斩神,我如何不愿?”
“欲害人者,必被人所害也。”
程知远剑势不收,老人则是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道:“非礼之礼,非义之义!”
他说是这么说着,然而就在此时,手中木杖突是在地上震了一下。
顿时程知远感觉到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力沛然席卷,两剑倒退,而无面风神也化为虚无,阳神顿散,重新聚为一道风雪,直愣愣投入那庙宇中去了。
程知远收两剑于身边,但剑不合鞘,对老人道:“夫子何意?”
老人言:“我不反对你杀此神,但是你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合乎礼义的人,这是恶斗,所以不该由你来进行惩戒。此神杀人,当移交给齐国法宫,天有天礼,国有国法,不符合社会规矩进行的惩戒,都是错误的。”
程知远冷道:“若是我等不敌那神灵,岂不是已经被他杀了,弃尸荒野?老先生在这里和我谈论的东西,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杀生之前,哪里来的礼义可讲?”
老人道:“我不是说不许你杀他,你挺清楚了,是因为你自己并不占据道德的高地,可以有人审判他,但不会是你。”
他话说完,意思很明确,那就是程知远杀神他不反对,毕竟这个神没有仁义,但是程知远自己也不属于君子,既然这样,恶斗就是败坏天礼的事情,是捣乱天下秩序的根源之一。
“民不知道,世不闻德,天山崩,大道废,无礼义,上下乱!”
老人盯着程知远:“那十三白玉剑,你从何得来?”
程知远道:“老先生认得这十三白玉剑?”
他如此说着,却是心中嘀咕,怎么这里来了一个路过的老头,却直接认出了自己这十三玉剑?
不过本来越王是要偷这十三剑的,但事实上,根据荀子与越王的说法,这是洛阳城隍使的手段,故意让他们带出去的。
于是程知远便道:“此乃洛阳城隍赐之。”
老人失笑摇头道:“此乃周贞定王十三白玉剑,据我所知,此白简放置于天子书室,当年乃公子止奋力从黄厉之野带出,非西周公不能见之,城隍不经过西周公同意,便擅自把此等锋锐赐送予你?”
“此乃天子信物,出来,在后面怪叫道:“不知是哪里的圣人!还请不要动怒!且待我与圣人分说.....”
老人听到他的怪叫,便转过头去问:“什么,你叫什么?”
苏厉道:“在下苏氏,季厉.....”
老人一愣,随后呵斥道:“哈!那你不必说了,苏厉,我懂的!你二兄苏秦使得一手好手段,游荡六国,佩天下相印,把齐国耍的是团团乱转,最后导致齐国差点灭亡,这策士之口,是天花乱坠,是地涌金莲,皆俱是虚相,妄语!小老儿不欲听之!”
老人嘲笑了苏厉一番,而苏厉被这么一堵,顿时不高兴了,便在后面喊叫:“苏秦是苏秦,苏厉是苏厉,一母同门,却也各为其主,老夫子对策士有偏见,殊不知兼听则明,偏暗则晦,老夫子心胸何其狭隘也!”
苏厉说的是理直气壮,并且毫不避讳对方的年纪而开怼,老人则是咀嚼了一番话语,随后道:“纵横之人,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小人之尊,与君子异,故小老儿不敢听策士之语,君子不与小人同言。”
苏厉气的不轻:“老夫子言称君子,却不知时至如今,侍过几王,奉过几君,行过几法,游过几国?!”
“我等策士,天下风云翻覆在鼓掌之间,千古春秋迸弹于舌齿之上,如当年张子,犀首之辈,一怒而诸侯惧,安息而天下息,岂不为天地之大丈夫也!”
“敢问老夫子,君子之仁义,哪个国君实施过,又哪个国君践行过?”
苏厉:“大争之世,实力说话,天子无权,礼崩乐坏!世间君子,虚伪诡诈,表面皮囊,孜孜游说,却不为诸侯所喜,何其可悲也!”
“今日老夫子遇我,遇程子,端得是如当年孔丘遇盗跖,说不过,听不清,辩不言,万事言谈皆下矣!”
老人抬头,正视苏厉:“诸侯宝贵吗,不过是一帮待死庸人罢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如今人民还是尊奉天子,然而诸侯却纷纷起兵,破坏规矩,其中的罪魁祸首,便是你们这些纵横策士!”
老人的木杖打在地上,力撼云海,山泥隆隆轻崩,雪原都开始摇晃。
“人之所以异于禽于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
“汝等策士,不当人子。”
苏厉被这番话说的有些震动,却也气极反笑,听那声音浩大,义正言辞,如刚雷掠地,而眼前这位老人虽然年纪极大,但却风骨极硬,确实是遵循着君子之道。
他便冷笑问道:“老夫子究竟何人,是儒门之中,哪位圣贤亲至之?”
老夫子坦然道:“小老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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