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情况,蕖衍当然不可能上前去,对程知远说,请他把那东西也给自己一份,首先自己与对方非亲非故,其次,纵然墨家不讲究虚礼,但基本的人礼还是遵循的,这时候上去就是舔着脸....
人家太学主凭什么搭理你,说不定还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故而他也只能在内心哀叹几声,眼看着龙素有些莫名的把那个沙钟收下。
“素,谢过太学主。”
龙素拜谢之后,程知远还之一礼,紧跟着,便继续讲解起天下二十一悖论来。
一尺之棰的解法,入口以及正确答案都已经告诉了龙素,当然这即使是在后世也是一个不能确定的东西,毕竟人类的技术是有限的,但真正意义上的数学计算,是无穷无限的。
用有限的智慧去追寻无限的东西,这虽然是人类进步的关键所在,但也是一种对于希望的渺茫追寻。
程知远同样说到了这里,并且引用了一句著名的悖论。
“我知我无知。”
他对着稷下诸多士子道:“这句话并非是我说的,而是一位先贤在古籍上说的,这位先贤,在伍子胥死后,方才出生,论起年龄,长于荀卿,卑于越王。”
“但知识不分高下,亦不分华夷之说,他知道,你学去,他便是师,你便是徒,是故不耻下问,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浑羽此时开口:“敢问太学主,何为我知我无知?”
程知远道:“我只知道一件事,确凿无误,那就是我一无所知。”
讲学馆中略有骚动,但很快又恢复到寂静的状态。
“这位先贤其实思想也有些许问题,他认为,人永远是无知的,唯有神可以掌握所有的真理,故而,人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
“但我在这里,要斩掉他前面半句话,只说他后面半句,因为前面一部分,都是无用的糟粕。”
“神就知道一切吗?”
程知远道:“各位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么?”
嬴异人此时开口:“有的,家公常常提起。”
异人的家公(爷爷),自然就是秦昭襄王!
秦王常常提起愚公移山的故事,从此微小之处便可见其弘大野望,不仅仅是要摆脱神灵,还要铲除朝堂中的权臣,出来挥袖呵斥:“诸士为何无功!王如何有罪!若有大罪,岂能让你在此安讲!”
他痛斥起来,然而程知远转头,是道:“若诸士有功,如今天地正当易也!如何惧秦如虎狼,畏如龙熊?”
中大夫面色扭曲:“变法之事,岂是一日,三日,十日之功夫吗!若无两代君王,三世明臣,如何把变法推行到底,这期间所耗功夫,何以以十年计!”
“太学主,勿要空谈误国!”
程知远道:“不需十年,因为若真的诸士有功,如我所言那般,那十年之后,变不是需不需要变法的事情了。”
“固步自封,人之常情,正是因为无知方才感到恐惧,之前我赠送给龙素大士的沙钟,正是把无知化为有知的一种东西,时间是不可揣度的吗?非也!”
程知远对中大夫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亦为利往!张仪入秦,势利之交,诸子著传,亦有所图!便不明言,到底有功无功,还请你自己斟酌。”
中大夫面色涨红,还想说话,却被齐王制止。
齐王法章,神情欢愉,似乎是胸膛中很久以来憋着的一股气,现在终于疏通出去。
“太学主所言不错,本王有罪啊。”
这话没有明说出来,只是在心中响彻,而程知远此时起,手臂颤抖着指着讲学台!
程知远把那个羊皮环展开,赫然就是两个套在一起的,俱有正反两个面的环!
“玉连环可解矣?”
程知远对龙素道:“这就是悖论,数学中的悖论,并不是诡辩,而是你没有找到可以解决的方法。”
“惠子的玉连环,象征着数字中的无穷大。”
程知远道:“无穷大本不可表述,就如同道之终极,穷极世间众生一切不可见矣,但如今,却真真切切,借我之手,借数学先贤之论,呈现在各位面前。”
“不论是那位西夷贤者,还是魏国惠子,他们所做的这些,都为基本的数学理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这一切,皆始于伏羲氏所做的连山易。”
“古圣之智,当与世相移,非固步自封也!”
讲学馆内沸腾起来,不少人都开始向前凑近,想要看一看那个“玉连环”,而这其中,来自魏国的学者们面色大好,荣光迸发,便是站在旁人身边,仿佛都高了三寸一样!
惠子先贤,太学主大才,魏国与有荣焉!
便是酆业也极其兴奋,不过他还算清醒,故而问出这个东西如何使用。
程知远则是道:“数学模型,不一定是要有用的,它们很多,也是为后来的,为其他的数学模型,做出奠基,就好像一块块砖头,一片片瓦,数学计算之后,验算之后,确定之后,推导出的数学模型,呈现在你我面前,告诉大家的,告诉你我的,是这个东西,‘可以实现’。”
“其中涉及到的概念,两面即一面,正与反,轻与重,一切对立面交融,世界是普遍联系的,矛盾是对立统一的,哦,我好像又不小心解决了一个问题,矛盾,我听说楚国有个故事,天下最锋锐的矛与最坚固的盾?”
程知远说到这里,似乎是在打趣,只是神情依旧“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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