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宫住着澹台贵妃。
贵妃貌美,四旬年纪仍比新进宫的十八美人要纤细;贵妃娘家显赫,父亲乃户部尚书,背后有强大门阀做靠山。
贵妃育有一儿一女:裕王、宝庆公主。
按说,她应该是泼天富贵,圣宠不倦。
但是,皇帝经历了他父亲在位时廖皇后与薛贵妃的争斗,很怕自己的女人也掐得像乌眼鸡,故而刻意打压贵妃。
为了让澹台家和背后的门阀安心,皇帝就很宠溺澹台贵妃的女儿宝庆公主,以及对她的儿子裕王给予特殊照顾。
至于宫里其他女人,除了戚太后,无人有地位,皇后云氏也没什么存在感。
平时还算安静的临华宫,这会儿灯火通明,无人言语。
烛火打在窗棂上,映出满屋子乌压压的人影。
皇帝坐在临华宫的外间,与他平坐的,是太后戚氏。
皇后、德妃和淑妃,陪坐下首,都小心翼翼去看戚太后的脸色。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哭声。
寂静室内被打破。
众人望去,就见宝庆公主深夜入宫,听闻澹台贵妃病重,是一路哭进来的。
“母妃,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何人害你?”公主大哭。
皇后等人听了,都微微蹙眉,感到说不出的厌倦;而戚太后,神色未动。
宝庆公主冲进了澹台贵妃的寝殿,没有过来给她的父皇、母后和祖母请安。众人都习惯了,公主被皇帝惯得早就没了规矩。
听闻公主在外,抢夺良田,害死不少人,被人告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上门讨个说法,被公主府的侍卫们打了一顿,皇帝都没说什么。
就在宝庆公主进来不久,有太监唱喏,说太后娘娘到了。
众人再次露出一点疲倦。
胡太后来了。
又来了个胡搅蛮缠的。
皇帝等人站起身,给进来的胡太后行礼;皇帝也起身,给母亲见礼,把位置让给了胡太后。
只戚太后没有动。
胡太后看不惯她,却又不敢造次。
“怎么没人告知哀家?”胡太后问,声音里充满了不悦。
皇后等人谁也不答话,反正这后宫她们做不了主,也不会受胡太后的气。
戚太后略微侧了侧脸:“是哀家不准他们去。这么深的夜,不敢打扰姐姐休息。为了个贵妃,怎么能惊动您老人家?”
她说话是很客气。
可大家都来了,独独少了胡太后,胡太后如何肯依?
“你们都年轻,没见过世面,哀家不来坐镇,你们全要慌神。”胡太后冷哼了声,“来人,拿哀家的对牌,去请卢老太爷。
哀家早就告诉了你们,宫里的太医都说酒囊饭袋,他们连咳嗽都治不好。这话不是哀家说的,是仁孝文皇后说的。”
仁孝文皇后,指的就是廖氏,“仁孝文皇后”是她的谥号。
皇帝见她有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烦得不行:“母后,您也看过了,先回宫去休息吧。怎么敢让您老人家操劳?”
胡太后猛然瞪向了他:“皇帝是说,哀家不配在这里?”
皇帝:“儿子没这个意思。”
皇后等人跪下:“太后息怒。”
胡太后不理睬,只是催促太监:“赶紧去请卢老太爷来。”
太监道是,转身去了。
这边几人暗流汹涌,那边贵妃的寝卧里,宝庆公主哭声一声大过一声。
终于,贵妃醒了。
内侍急忙来报给皇帝和太后等人。
贵妃刚刚晕迷了过去,太医用针,救了这么久,才让她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贵妃脸色惨白,仍是呼痛。
“好痛,快些拿药给本宫,好痛。”她声音很虚弱,但痛肯定真的痛。
皇帝进了寝殿。
贵妃的寝殿里,除了宝庆公主,就是太医院的左右两名院判。
诸位太医,也全部都在偏殿侯着。
几个人说起贵妃的脉象:“脉玄数,苔厚,体内有热。用芍药甘草汤,和血养阴、缓急止痛。”
“如此疼痛,怕是有淤积,疏泄不达,应该用大柴胡汤,疏利肝胆。”
众人低声议论着。
“可是,已经用了三个月的药,还是不见起色。什么芍药甘草汤、大柴胡汤、六君子汤,全部用过了。”突然有一大夫,出声说道。
众人陡然沉默。
太医们再次想起,澹台贵妃其实不是今天发病的,她已经病了三个月多。
中秋前夕,澹台贵妃腹痛,太医诊断为“肝热气郁、胃腑实热内结”,用了半个月耳朵药,逐渐好转。
当时,澹台贵妃在病中,向皇帝哭诉,想让她儿子裕王回京看望她。
皇帝同意了。
这就是为何裕王提早回京。
回京之后,裕王在临华宫侍疾半个月,一直没空出去见薛玉潭。
贵妃病情慢慢好转,停了药之后才五日,又复发。
反反复复的,贵妃这三个月就一直没好过。
最近她开始发烧,疼痛也加剧。
左院判诊断,说贵妃肝脾两虚,兼有血瘀之证,这才会导致发烧。
院判先开了十四日的六君子汤,然后又开了十四日的四君子汤和当归补血汤。
不成想,贵妃的病情反而加重。
她从前天开始高烧。
高烧不退,贵妃腹痛如搅,脉象危急,终于把皇帝、太后全部惊动了。
今晚,贵妃突然昏厥,皇帝和戚太后等人连夜赶过来。
“宫外有个神医,你们听说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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