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从乱坟堆里幽幽走出来一人,一袭绿衣,发髻高挽,虽不是戚雪时,周昔雨一样的青葱少女,脸上少了些如梦似幻的烟霞之美,却多了些千娇百态的乱红之妖,他们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是极其美丽的。
赵樽林知余见此,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略一拱手,道,“不知前辈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出手相救?”
那女子只一双媚眼随意乱瞟,煞有介事地看着三人,嘴角含笑,却不答言,玩味之态十足。
而梁照却在一开始便注意到了,那女子乌黑如墨的发髻上所佩的那一抹绿,登时眼睛便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人,这么快便出现在眼前,他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滋味,千言万语,在此时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奈何,动了动唇角,一句话亦说不出来。
在他二人出声询问之后,这才终于稳定了心神,不由地向前走了一步,眼里满满都是疑问。林知余见此,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终于替他问出心中所惑,小心试探道,“前辈可是,顾三娘?”
顾三娘闻声,先是看了林知余一眼,随后把目光定在了梁照身上,上下打量良久,若有所思,遂敛了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道,“我在此等一个十二年的约定,我乃顾三娘,小子所为何来?”
梁照听此心头一震,心上的某处似乎突然被火烧了一下,既痛的纠成一团,又热的分理不清,只探手入怀,拿出那半支绿玉簪,朝前一拜,手中打起手势,林知余见此,赶紧翻译给她听,“晚辈梁照,遵义父之命,寻故人而来,前事不结,往者可追,今逢故人,梁照幸不辱命。”
第14章同行
时隔十二年,当那半支绿玉簪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一切仿若昨日,往事历历在目,那双美目水光潋滟,好似点点星子,一双葇苐颤抖着接过那支旧物什,喃喃道,“十二年了,想不到我还能再见这支绿玉簪!”
她弯腰轻轻扶起跪着的人,双手扶着他并不放下,只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道,“照儿,你说‘往者可追’,莫非故人已去?”
一句“照儿”,好像把他连日来舍命奔波的执意,“啪”地一声打了个支离破碎,又想起已去的人,终于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珠,悄无声息地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林知余见此大吃一惊,从他在那晚上京望江楼遇见他时起,他接连遭逢变故,暂不提他先前是何情形,可自与他一处,就从来没见过他留下半滴眼泪。在上华家中时,梁照曾和他有过一夜长谈,当年他们大火逃生的情形,他与义父相依为命,在雪地度过的十二年光景,义父去世,他如何埋白骨,千里奔波来到上京城,接着遇见戚雪时,造访如意楼薛白衣。
此间种种,他比划的很慢,想一会儿,才会打一番手势,从头到尾异常平静,三言两语带过,仿佛在说别人的事。然而,这些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想必,除他本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亦不会了解。
可是,每当他一个人时,林知余总会不经意从他的眼里看到与平时不大一样的情绪,他知道,梁照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事,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包袱,他永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眸子里总是一方明净,总是爱笑,笑容里放着满满的狡黠和无邪。他总是在想,他明明还不满十九岁,和他一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什么眼睛里却可以深沉成那般?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可以让那样一个白纸的孩子,染成黑墨?
林知余因他这滴眼泪,心里千回百转,不知是何滋味。
而一旁的赵樽,看到接连一番情形,也是被搞得摸不清头脑。前些时日,他的亲卫“乌鹰十四衣”接到线报,说近来西南边境的彝族似乎有所动作,上京城中一下子多了很多生面孔,也许和彝族有些关联,是他们派来潜伏的暗探也说不定。他正因回京复职闲来无事,彼时便锁定了一些人,一直暗里跟踪探查,上京城乃国之中心,亦是重心,绝不能让蛀虫伺机亏空。为防万一,他只能吩咐各处小心戒备,自己孤身追踪,一路隐藏气息,便一直跟到了这里。
他发现,这些人好似在找寻什么人,一直在越州城中四处暗访,他跟踪了将近半个月,前些时日,他们好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几次几乎追到了那人的行踪,可奈何,对方显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本事高得很,明明几次马上就要抓住她,却到最后总是被她逃之夭夭。
而今天,不知怎么,突然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慌忙之中,逃到了一处院子,不想突然杀出了两个黑衣人,结果,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对方一直想要抓住的那个人,眼前这名女子,显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是,目前看来,眼前的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不到,自己心血来潮抓住的一根引线,却是扯出了这么一宗扑朔迷离的因果来由。
他们早已揭开了蒙面,赵樽这时见梁照无声洒泪,那俊气的面庞,还带着些尚显年幼的孩气。他无声轻叹,又是一桩生离死别,恩怨情仇的人间悲剧!却忘了,其实,他也还很年轻,只是虚长他们几岁罢了。
这时,梁照又接着打了一番手势,林知余这才收拾了心神,只忙道,“义父裴敬在三年前离世,小子梁照羽翼未丰,冒冒失失入江湖,一言一行不敢稍有偏差,只想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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