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滚!”存雪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书怀仿佛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用到我的时候,拼了命地往我跟前凑;我一旦说错什么话,你又要我滚。”如渊躺在地板上,无聊地翻了个身,“你的心思可真难捉摸。”
“人嘛,都是这样的。”墨昀道,“在床上的人尤其如此。你知道吗,我昨夜……”
“你少说两句。”书怀一手肘杵在墨昀胸前,墨昀“啊哦”叫了一声,总算住口。
存雪被铁链牢牢地捆在床头,他被束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所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墙角的那张桌子。对于那张桌子,他有些不太好的回忆,书怀觉得,哪怕他能走到那里,他也绝不会去。
灵力涌入存雪体内,游走在他血脉之间,替他修复着他身上的伤口。如渊兴奋起来,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可再生的美食,书怀听得想要发笑,却又感到这种话题不是那么好笑。眼看存雪的伤口尽数愈合,书怀便松了手,迅速后退,躲开了对方蓄力朝自己踢来的那一脚。存雪还能继续活蹦乱跳一段时间,只要他不再自讨苦吃,甚至能活蹦乱跳到地老天荒。
“你要小心着些,听说经常乱蹦,对孩子不好。”走出囚牢之时,墨昀突然这样说道。书怀猝然呛咳,抬腿也给了他一脚。
书怀和存雪可能是天生八字不合,每次他们两个一见面,不是这个不愉快,就是那个不愉快,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两个人都不愉快。他总觉得自己就不该过来看存雪,原本想发泄怒气,结果却把自己弄得更加愤怒,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晚了,书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愈发愤懑不平,只想去天宫面见天帝,为民请愿,恳求她下令诛杀存雪。然而想来想去,让存雪死掉却又对存雪本人有利,如此看来,竟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手段来对付他了。
书怀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天帝派来的使者却突然找上门来。他强撑着支起身,询问对方来意,惊讶地发现那头昏迷二百年之久的蠢狼醒了。
听闻父亲苏醒,墨昀惊得连水杯都掉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绕着桌子走了好几圈,直把自己晃得头晕,这才停下脚步。世间父子久别重逢,大抵都是如此:不见面会怀念,真要相见,却又感到尴尬。墨昀抓了抓头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通自己要如何对父亲解释。
难道他要厚着脸皮对父亲说:“孩儿出息了,把你兄弟给睡了?”
不是墨晖被气死,就是他被打死,或许二者兼备----墨晖生气的同时,一拳打飞儿子,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墨昀小时候也很调皮,为此没少挨过父亲的揍,他狼生的前五十年,几乎每一天都是被父亲教训过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按一天一次来计算,他在这五十年间,吃了一万八千多次胖揍。他回想起父亲的凶悍,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恨不能化身地鼠,在冥府的地上打个大洞,一直向下钻去,钻到他父亲抓不住他的地方。
可他不是地鼠,也无法逃脱父亲的手掌心。天帝派来的使者看他焦躁不安,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竟然还笑呵呵地补刀,说墨晖一醒来就想见儿子,思念墨昀到了极点。
“怕不是想练练手哦。”墨昀低声说道,“老头子分明已经醒了,为什么不来冥府?”
“那是你爹,什么老头子。”书怀从床上爬下来,四处寻找自己的佩剑。他和墨昀所担忧的一样,亦是在害怕墨晖不由分说地和自己打一架。不光是墨昀心虚,书怀本人同样也有负罪感,尽管他凭空比墨晖矮了一辈,怎么看怎么是对方占了便宜。
自打风仪不在之后,书怀就经常把桃木剑到处乱丢。他自己不知道佩剑在哪儿,墨昀倒是知道,当即抬手从柜顶一摸,将桃木取了下来,放到书怀手里。书怀吹了吹剑身上的灰尘,颇为感慨:“有两百年没见了,不知道你父亲是否彪悍依旧。”
墨昀干笑两声:“我想他还是老样子----他若是想打我,你千万要拦住他。”
“假如他对我喊打喊杀,我也想你帮我拦一下。”书怀瑟瑟发抖,甚至于不敢靠近天梯。
他们就这样战战兢兢地离了冥府,忐忑不安地踏入了天宫。不过预料中的惨状并未发生,墨晖晕了两百年,突然醒来,一时无法下地走动,书怀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牌。
发觉他暂时不能下地,书怀多少轻松了几分,然而他依旧不肯接近墨晖,只站得远远的,对墨晖喊道:“我把你儿子带过来了。”
墨晖闻声将玉牌一丢,拍着床喊他儿子过去。墨昀回头看了书怀一眼,似乎在埋怨对方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但当他转头面对着父亲时,却又换了一副谦恭神色,低眉顺目地走上前去。墨晖把软枕挪开,拍着大腿啧啧称赞,也不知是在夸墨昀长得好看,还是在拐着弯自吹自擂。
天帝尚在忙碌,没空管这心性不成熟的丈夫,只把墨晖丢在此处,让他自己和自己玩儿。墨晖遭到冷落,早已觉得无聊,现下有个现成的好玩具送上前来,他当然要抓住好好揉捏。墨昀的脸在父亲手下一会儿变一个形状,他不禁回想起长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儿子这种东西,不拿来玩一玩,实在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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