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宗主与雪茗谷谷主之间的种种谣言,雪茗谷谷主终身未嫁,剑宗少宗主朝露并非宗主亲生。一条又一条或大或小的线索,就这样在有意无意间一遍又一遍地从冷瞳面前飘过,可冷瞳却后知后觉地可悲地意识到,自己从未将之注意。
朝露从一开始就并未在自己面前特意隐瞒什么,相反的她甚至将线索都摆到了自己眼前,等待着自己去挖掘,可自己却……
“二十年前,”似乎是判断给予冷瞳消化的时间已经足够,朝青开口道,“你可晓得二十年前綏王的那场犯上作乱?”
冷瞳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坐在龙椅上的还是先帝贺益成,先帝的庶出兄长綏王贺益泉勾结燚教,趁着先帝携秦贵妃与莲华公主南巡之际,发动宫变,一把火烧了行宫。所幸当时还在世的先帝三子——冀王贺昆槿及时赶到,于千钧一发之际手刃綏王,救出了先帝,安国的龙椅上这才没有换人。
但那一场宫变却是让冀王贺昆槿的母妃——秦贵妃,同母胞妹——莲华公主,乃至王妃——柳氏尽数丧生火海。冀王自那时起便一蹶不振,之后借着替犯了事的长兄——贺昆榈求情的机会,被先帝一同将兄弟二人贬为了庶民。
至于贺昆榈、贺昆槿兄弟二人重获亲王之位,奉旨归京,却又因归京路上的刺客而惨遭灭门,那都是后话了。
“露儿的阿爹当时化名‘秦烁’,在朝廷为官,阿娘又恰巧在秦贵妃身旁服侍。”朝青并未说完,可冷瞳却是懂了。
朝宗主这是在告诉自己,朝露的亲生爹娘双双死于綏王与燚教之手,因此,便是剑宗所有人都是燚教徒,朝露也不可能是。
“二十年前,大伯与伯母走的时候,露儿和晖儿尚在襁褓之中。”朝青咬住了嘴唇,“你或许已经晓得,我与雁儿情投意合,灵族的族规向来不拘小节,并不会将女子相恋视为大逆不道,但……我们自是不可能有子嗣的。而我是幻灵族族主,须有后继之人。”
于是,朝露便被过继到了自己堂姐的名下。所以当时朝露才会说她自己是“韩双雪血缘上的表姨”吗?
“今日,”朝青突然加重了口气,“是大伯与伯母的忌日。露儿和晖儿每年的此时此刻,都会雷打不动回来此处的。唯独今日,与八年前的那一日,他们没能来。”
冷瞳浑身一抖。
今日与八年前的那日,朝露没能来,因为她来不了,因为自己……
“我只有露儿和晖儿这么一双儿女,”死死地盯着冷瞳,“二十年,我看着他们从咿呀学语,一点的一点地长到这么大。我容不得他们有半点闪失,更饶不了任何伤害了他们的人。哪怕……”哪怕你的真实身份是当朝公主。但朝青终究是没说出口。
“八年前,你身不由己,我可以原谅。此次,露儿幻灵力失控再先,我也可以原谅。但是,”深吸一口气,朝青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下,不,为,例。”
又是那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
冷瞳觉得,自己的一双膝盖就像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而除了来自朝青的威压,更让她无法呼吸的,却是朝青的一字一句。
八年前一次,三日前又一次,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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