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气十分冻骨,他独自坐了半宿,终于被骨头里透出的酸胀味道唤醒感官,这才发现外头月已中天,他这才起身带着一身寒气走回去,可是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出办法,停在门前的身影单薄的像纸,他有些惶然----他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自己曾信誓旦旦保证会护老人周全,可现在他却连老人何时失踪的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弥补才能让自己的承若看起来不像一个笑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透过清朗月光他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个人形,他突然对自己失望,脚下这一步就再也走不过去----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而床上的人对此无知无觉,他一直迷迷糊糊坐着梦,梦到王婆婆点着他的脑袋骂他,说他切的土豆厚如砧板,和的面分崩离析,最后还说他炸的面窝狗都不吃,他梦见婆婆笑眯眯的对他说“你是个成熟的人了不能再依赖婆婆”,明明是个笑话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啊,以后再也依赖不到了,婆婆快要死了。
梦里的他不记得只要回去,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梦里他身处绝境,他看到自己对那位老人祈求道:“婆婆,我们回去治病好不好,这个情况回去肯定有办法……”
“傻孩子你会不会做买卖呀,婆婆都一大把年纪了,回去干什么呀,还不如留在这里换大家回去呢!”
“不行,不要,回去肯定能治,您要相信我,相信唐念羽,他会中医,我,我也认识很多呼吸内科的医生,婆婆,你相信我,我们可以的!”
“傻孩子,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陪人家孩子的么,怎么就要回去了,醒醒呀孩子……”
梦里颜远书的心猛的揪起,像是被一桶冰水砸在身上,瞬间心凉如水,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花叙摸着他脸的手,梦境现实交错,他还没有从梦中情绪中抽离,顿时泪如泉涌,搂着人道,“阿叙,婆婆病了,我不想走,我好痛苦,好难受,我好难受啊……”他的眼泪糊了满脸,以至于忽略了花叙徒然间滴落的眼泪和异常的沉默。
花叙有些不懂自己:怎么就说哭就哭了呢?
这一晚颜远书是哭着睡着的,等他瞪着核桃眼睁眼时旁边又空了,他有些失落,起床后就晃荡到了王婆院里,老人家又在晒太阳,身上盖着毯子,半阖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看上去十分安详,他莫名有些心慌,医者本能复苏,他习惯性的看向他老人胸口,胸口均匀起伏,他松了口气。
许是叹的这口气声音大了点,老人浑浊的眼就睁开了,茫茫然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是阿远吗?”
他马上换了神色跑上前笑道:“是我,今天天气好,就过来看看。”
“胡说,这成日里天气都好,也没见你天天过来,是不是又想从婆婆这偷师啊?”
“婆婆你把我想的太勤快了,偷师这个事今天得缓缓,我现在想吃镇上的流心酥,又香又甜,婆婆你陪我去呗。”
“你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多事,成天想着法子折磨老人家,小花呢,他怎么都不陪你了,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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