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刘琦知道自己就算被逼上了绝路也决不会和连五做那笔交易,所以他才亲自前往,不仅是为了绫锦院,也是为了自己。
严玉阙用手摩挲着桌上这件霓裳羽衣的布料,其实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技艺高超的挑花工可以再找,霓裳羽衣却只有这么一件,这样绫锦院便不负圣意如期完成了圣上交代的事宜,让流云郡主风风光光的出嫁,但是……
严玉阙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略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心里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疼痛难忍。
「爷,整个绫锦院都没见到刘先生,有人说昨儿半夜绫锦院前停着一顶轿子,那轿子看着像是锦麟布庄的连五爷常坐的那一顶,然后便看到刘先生他……」严安小心翼翼地回报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因为并不是亲眼看到的,而且刻下自家爷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难看来形容,故而才战战兢兢地生怕一不留神就说错什么。
但严玉阙听了之后,却不如往常那样雷霆大怒,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凝了一层冰寒,「备轿,回府……」
「啊?哦,好的,小人这就去。」严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溜烟地往外跑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轿子里一颠一颠,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严玉阙脑中浮现起很多和刘琦相处时的画面,但只要一想到今后绫锦院里再没有这个人了,心口那里便不可遏制地刺痛起来。
他从来不会如此刻意地关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原本在他而言,刘琦最多不过是一个技艺高超的挑花工,但哪天他再也不编花本了,便是一个无用之人。只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脑中还有着太多太多关于刘琦的和编结花本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记忆。
而且还是那样的清晰,尤其是这段时日两人有了床第之间的关系后,自己对他也益发了解,他的性情,他的喜好,他认真做事时的冷静自持,以及在欢爱时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妩媚诱惑。
从没有一个外人可以在自己心里占据这么多的位置……
而现在这个人从自己面前消失了,那原本被他占据过的地方却仍然被他的声音、气息以及温和淡然的笑颜所堵塞,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像是泡进水里的茶叶,一片片一根根,原本紧缩干皱着的叶片全都舒展开来,上下翻腾,漂浮兜转,最后一次沉淀下来,但周围的水里早已浸满它们的味道,就连冒起的热气也满满的都是清郁茶香。
刘琦就像那茶,要细品,才尝得出其内涵,韵味醇厚,教人难忘……
轿子外头有小贩的吆喝声,透过帘子的缝隙,他看到一个招牌越来越近,就在要走过的时候,他出声让轿夫停了轿子。
「爷?」
严安不明白严玉阙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轿,严玉阙低着腰从轿子里出来,抬手让他不要多问,然后抬头看向上方牌匾上的「锦麟布庄」四个字,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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